第五章不死树(1 / 2)
“又怎么了?”杨真拿眼瞪了过去。
“没事,你试试看。”青鸟犹豫一下,反又鼓动杨真出手。
这回杨真却收了手,心知这方圆数十丈的水潭有古怪,哪敢轻身犯险。只见青鸟没好气道:“让你试就试,不然本鸟领你来作甚?”
“你个死鸟,说明白点,你为什么要我帮你,我可是糊涂的很。”杨真气恼道。
“这神树岂等同俗物?没有它自己的认可,谁也摘不了不死实,甚至连见也见不到。”青鸟说着也忿忿然,有几分暗恼。
“有这么玄乎?你能见到果子,摘不到?”杨真大胆猜测道。
“本鸟本鸟两千年前吞过一个,以后这死树再也不肯让我摘了,咕咕”青鸟嘀咕着,耸耷着翅膀,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哈哈”杨真笑得一屁股坐倒在池边,这死鸟也有吃瘪的时候。
“这也不算丢脸,这不死树果实除了当代圣女,没有人可以随意摘取,外人只能凭藉机缘,有所机会获取。”青鸟强自解释道。
“所以,你就领我来了?”杨真不等青鸟回话,又道:“可是,你怎知道神树会认可我?”
“直觉,本鸟的直觉。”青鸟一本正经道。
“直觉?”杨真瞪直了眼。
“本鸟追随西王母一脉几万年,灵通无数,怎是你这个毛头小子能明白的?”青鸟不屑道,说着小脑袋上的凤翎还神气地抖擞了一番。
“嘿,你到底活了多久,真见过传说中的太古神人西王母?”杨真在玉霄峰藏书经典玄宗源中,见过关于王母一脉只鳞半爪的介绍。
“咕”青鸟闻言呆了呆,晃了晃头,道:“好像有印象,怎么记不起了本鸟看来是老了,太久远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废话少说,我看啊,不如趁没人发现,赶紧送我回去,我可不想禁足个百十八年的,一个不好给废除修为,赶出山去,那才叫冤枉。”杨真此时对青鸟已经没了信心,他哪肯相信这怪鸟的直觉,丹田越来越活跃的异常,令他非常不安,只想尽快离开这不测之地。昆仑派禁令中特别关于王母峰一条,他可记得清楚,来到此地,已是后悔不迭。
“你就试一下,不会有事,本鸟人格担保!”青鸟挺起小胸脯,蛊惑道。
“你有人格?”杨真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鸟本鸟”青鸟叽咕着,说不出所以然,气呼呼直欲闭气。
“得手,我分七成精华?”
“咕,依你”杨真转念一想,来也来了,索性试他一试,便随口提了个条件,不想青鸟一口答应,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点头,生怕他反悔一般。
青鸟死死地盯着杨真递出的手,缓缓地伸向瑶池中,直到真正入水刹那,牠竟闭上了圆鼓的眼珠。
一阵七彩光氲变幻,杨真眼前景象陡变,一个方圆半里的熔池巨坑中,碧水一方,澄澈透亮的池水面上,有着无数浮跃的金色、青色、紫色气泡,不住迸裂,飘起一团氤氲,直升上空。
池中央一株莲芝叶、苍龙干的丈高蟠龙怪树,顶上有三朵宝莲叶瓣,生了三只拳头大小的晶圆硕果,透亮发紫,紫中带红。出奇的是,树上方飘逝着精精点点的紫金灵光,生生不息地笼罩着不死树。
同时,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息弥空积郁,彻人肺腑。
“哇,本鸟果然没看错,难怪一歧那老头能看上你,你乃天灵之人,神树不会排斥。”青鸟欣喜若狂,绕着瑶池外圈飞了起来。
然而,杨真却无心分享牠的喜悦,他此刻丹田火炉一般翻滚搅动,直欲炸开,全身真力无能运转,不由跪倒在灵池边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面颊接连滑落。
“臭小子,你怎么了?”青鸟终是发现了异常。
“我”杨真抬起血红的脸容,眼前却是一黑“轰!”一头栽进了灵池,整个人迅速没入黏稠的池液中。
青鸟闪电飞掠而下,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光壁,反弹了出去,再回转时,牠发现天水瑶池已回复了初始模样,哪里还有杨真的存在。
“青鸟,你又闯祸了。”一阵柔净若水的女子声音嫋嫋传来。
“哇小香香,本、本鸟”急着天上转飞的青鸟顿时慌了神,嘴里结结巴巴,说不出去整话。
一个无比清丽的霓裳羽衣女子蓦然出现在瑶池外。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坏东西,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神树是那么容易灵应的吗?”那女子轻声叱责道。
青鸟乖乖落到了她伸出的手心,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诶,五百年前你元气大伤,神识颠倒,到如今也不过恢复三成奈何不死树乃上界神品,非我等可以操持,开花诞果不由人定,奴家原打算此番落果后,取二实送丹阳峰炼制一炉神品圣元丹,赐你一粒,谁想你如此莽撞,随便引了个少年来,看你如何收场?”姬香边说边走,只见她袭广袖轻盈一挥动,华光一闪,瑶池本相再现,一人一鸟出现在池边。
“可这小子,真的给神树接受了啊。”青鸟抬头低声辩道。
姬香没有理牠,只是凝神注视着前方。此时,瑶池中碗口大的气泡不住飞升、破裂,池水上空,灵光异彩纷呈,不死树罩上了一层青色光晕,水下灵根卷动着一团光球,光怪陆离,看不真切。
沉寂良久,池中异变再生。
一阵金色霞雾瀰漫碧波,一枝稚芽从水中萌生,迅速抽枝发芽,转眼膨胀到与一旁的不死树一般大小,只是通体暗金色,金叶呈心形,散发出阵阵迥异不死树的檀香。
又一柱灵光从天撒下,瑶池中双树生辉,争相夺目。
“天啊这是七宝妙树,它竟回来了。”姬香失声自语道,面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
“是天佛寺偷走的那株?”青鸟显然也有所见识。
“正是,当初玄宗浩劫,西王母一脉不忍再造杀孽纷争,放弃追回七宝妙树,三千年了,它竟然又回家了倘若历代王母有知,定大感欣慰。”姬香放开青鸟,双手捧心,虔诚向天祷告。
一人一鸟呆着看了好半天,落回姬香削肩上的青鸟忽尖叫道:“那小子死哪儿去了?”
姬香轻垂螓首,瞧了瑶池深处半晌,忽轻声一笑,道:“他没事,能入天水瑶池,对他也是一场造化看来你挺着紧那少年,你不是一向不与人交往的吗?”
青鸟晃晃小脑袋,道:“本鸟难得与他投缘,不能见死不救,咕。”
姬香闻言淡淡一笑,两手结印胸前,指法曼妙,变幻无方;同时,她丹唇轻启,念动真言,一袭红色霞光笼罩了她全身上下,彷彿一朵巨大的火焰一般。
忽然,她手印结心推前,一道曦白光柱投射向刚长成的七宝妙树,迅即神树迸发出七彩灵光,罩了通体。
“不对,七宝妙树似乎灵神有损,无法交感,这究竟是何缘由?”姬香施法片刻后,收回了法光,神树也回复了原状。“这少年是何来历?”
青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道:“只知他是玉霄峰门下,咕,跟万兽谷一歧小子也有点关系。”
“一歧?”姬香看着瑶池之中,微目神察片刻,讶然道:“乾坤印这小傢伙被他选中了?”
在天水瑶池中的杨真正经历着又一轮蜕变,肉躯百骸和经脉得到了天地间最纯净的原始灵力洗伐,他将迎来真正的脱胎换骨。
当年山下河阳镇小东山之时,他被血妖多弥罗遁走时,掠去近乎一身本命精元,元气几乎亏耗殆尽,可说是踏入地府大门之人。
本命精元,无论是对化外凡夫,还是修真之士,都是命之本;对后者来说,更是道之根,凡是拥有强大本命精元者,将更有机会亲近天地自然之力,体悟道之本。妖魔两道邪修者,之所以肆无忌惮掠夺修道者,甚至同道的命元,甚至金丹,原因正是为此。
谁想,将死未死的杨真竟恰逢遁入大地,潜藏不远的七宝妙树灵根借体栖身,凭藉神树异力,以七日之功,重塑先天本元,造化凡躯,拥有了无限旺盛的生机。
故此,杨真奇蹟般得以本命归元,聚神还阳,天佛寺普济大师认定死亡的人,竟逆转生天,活了过来。
而七宝妙树灵根作完一切,本命元气伤上加伤,也失去了灵识,藏入杨真的气海,进入寂灭状态。
杨真入门炼气的种种异状,俱乃七宝妙树之因。如今七宝妙树重逢同源不死神树,在天水的刺激下,恢复了部分灵识,重塑了本体。
种种巧合机缘,造就了杨真,也成全了七宝妙树的回归之旅。
天水瑶池所在,不死树凭藉与七宝妙树的万年共识感应,唤醒了七宝妙树的生机,令它从沉睡中醒来,重获新生。而杨真糊里糊涂中,在充沛至无以复加的灵力和不死树异力下,竟六识深藏,浑若回到了母体胎息时光,深深入了定。
在七宝妙树灵根离开他的气脉三府之一下丹田后,中黄大脉最后一道关隘已经打通,左右青龙白虎相伴,全身真元尽数归紫府神枢运转,天宫接地府,天地灵气源源不绝地涌入四肢百骸,通达无碍。
在天水瑶池中潮水一般的神奇灵力洗刷下,灵肉得到前所未有的昇华,元气得到最精纯的淬炼;兼且他那奇特的独门心法,百窍皆为元炉,引入天地元气比寻常心法远甚。在近乎无限充盈的灵力支持下,他体内百脉千百道小溪,渐渐会聚成了大河,元力飞速地攀升。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月有余。
以杨真刻下的修行进度,原本至少尚需二十年才够结丹的火候,不想此时,又有意外发生了。
一道造化之外的古怪精元从天外灌顶而来,霎时与杨真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五行精气相合,顷刻化作浑沦之力,随着周天轮转,不住增强、增强,最后,氤氲紫气在百窍炉鼎中悄然孕生。
紫气随着周天真元力流转百脉,最后会聚中黄,直沖上霄,抵达紫府天门,聚气成形,龙腾虎跃,须臾轰然破入天门。
此刻,为阳神主宰的杨真,浑浑沌沌,紫府内遁着天机不住作着最后的元力积聚,渐渐紫气沖霄,充盈满贯;同时,紫府以元灵为核心,不住地膨胀、收缩。忽然一点璀璨无比的金芒横生心海,一点,两点紫府一声开天雷霆,亿万金色光粒陡升,蔓延无边,毫光斗射无际,甚至刺穿了杨真的肉身,令他形同刺蝟一般,迸射出万丈精芒,将瑶池内外染成了金黄色。
金色光华在紫府收缩反弹九九八十一个轮回,化作团团金华玉液,卷着紫氲,从天门降临中黄,再甘霖化露,普天而降,古怪地云散到了百脉周天。
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周身百脉窍穴为丹露洗伐一新,受着莫名的天机牵引,丹露重新会聚中黄大道,返回天门。
在紫府核心处,金华收敛,紫气顿熄,萦绕着灿烂的星河核心,一颗晶白如玉,圆滚滚的小还丹,滴溜溜地生成了。
那凭空而来的源泉依旧源源不绝,接着,小还丹燃起了熊熊丹火,白变赤,赤变黄,黄再变金,如是几个轮回,最终变为金光灿烂的大金丹。竟是直接跨越还丹境,抵达金丹中期。
突然,杨真紫府一阵跳动,那无穷的源泉一阵精缩,消失在他的心海深处,还丹终于稳固下来。
同时,瑶池外,一位霓裳女子也收功起身,瑶池内不死树上只剩下两颗不死实,一旁的七宝妙树益发显得金光绽然,灵枝发俏。
杨真此刻与天地浑然一体,灵台如镜,慧心大开,只觉灵机天趣,道体内外俱甘美无比,澎湃的精纯真元力流转百脉,一呼一吸,彷彿天地尽在掌握,飘然欲仙。
收回六识,他自行脱离天水瑶池,若轻羽一般缓缓飘浮出了池面,那天水剥除外衣一般,灵性十足地自行脱离杨真躯体,不留分毫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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