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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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扶了她一把,齐郁推开他的手,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直到被拦在手术室门外。

没多久,就有护士出来,说病人大量失血,医院库存的血液不够,需要紧急联系血站送血过来。

齐郁想都没想,直接挽起袖子上前说:“护士,我可以给他输血,抽我的。”

周牧瞥了眼她那细地跟筷子似的胳膊,挡在她面前:“还是抽我的吧。”

护士问他们俩都是什么血型。

“o型。”俩人异口同声。

闻言,护士摇头,又解释道:“o型是万能血没错,但病人是rh阴性,属于稀有血型,你们都输不了,还是等血站送血来吧,别急,很快的。”

护士说完又进了手术室。

齐郁愣了下,转头看向周牧。

她听说过rh阴性这种血型,俗称熊猫血。

却没想到,程稷南也是。

周牧从出事后,就一直绷着脸,此时回过神,无奈地一笑:“这小子,连血型都与众不同。”

他怕齐郁扛不住,伸手虚扶着她走向长椅,自己也挨着她坐下,长腿一支,身后就去摸烟盒,刚抽出一支抿在唇上,忽听旁边传来细弱蚊足的声音。

“我也要。”

周牧掏打火机的手一顿,把烟盒递了过去。

他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也全是血污。

齐郁也明显看到了,睫毛颤了颤,低着头飞快地抽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周牧又给她和自己各自点上,然后就靠着椅背,慢慢地抽了一口。

“如果他没有掉头回来找我,如今,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我了。”

齐郁闻声转过头,看向旁边坐着的男人,指尖夹着烟,一改先前和陈玉玲谈判时的笑里藏刀,和杀伐果断,眉宇间甚至透着几分紧张和不安。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冲进来。”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当时还是挺感动的,觉得这哥们儿没白认。”

“那时候他还好好地,我们都准备要离开了,谁知道第二次爆炸又来了,这一次,爆炸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他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了一下。”

周牧虽然叙述地很简单,但齐郁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她突然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也不敢再想。

周牧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本来也不擅长跟别人说这种话,觉得一个大男人,跟女人一样忸怩矫情。

尤其是对着齐郁,就更说不下去了。

周牧掐灭了烟,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程稷南流在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又太凛然,任谁看见了都恨不得远远避开。

周牧冲洗了半天,才把脸上和手上的血清洗干净。

回到手术室外面,正好手术也结束了。

大夫告诉齐郁,血止住了,嵌进身体里的炸弹碎片也取出去了,麻药还没过,要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防止伤口的发炎感染。

齐郁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周牧,眼中泪光盈盈。

她似乎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在做梦,几乎隔几分钟就要问周牧一遍,他是不是真的脱离危险了?他怎么还不醒?他什么时候会醒?

她每问一遍,周牧都耐心解答一遍,告诉她,只要等麻药过去了,程稷南就会醒。

他知道,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她只是害怕,只是想有个人明确地告诉自己,程稷南真的没事了。

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趴在病床上,头部和后背用纱布缠地严严实实,眼睛紧紧闭着,时而还会皱一下眉,不知道梦见什么。

齐郁守在病房外面,一动不动,不吃也不喝,像是要羽化成仙。

周牧买了一些吃的回来,就看到她这副样子,皱着眉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没等程稷南醒来,她就先倒下了。

齐郁想了想,终于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东西。

她不怕自己倒下,只是不想添麻烦。

吃东西的时候,周牧告诉她,因为齐郁突然失踪,章玥联系不上,所以,又给周牧打了电话,才知道齐郁果真去了永川,还有程稷南受伤的消息。

“程家的人,大概明天早上之前就会赶来。”

周牧提醒了一句。

齐郁闻言,低着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虽然程稷南不是因为救她而受伤,但

这件事的起因在自己,她难辞其叴,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是以她的身份,委实不该出现在程家人面前。

周牧看出她的为难,又想到躺在病房里面昏迷不醒的人。

现在是到了他该还这救命之恩的时候了。

以身相许

齐郁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就再也吃不下,愧疚地看向周牧。

毕竟,饭是人家帮她买的,一份心意。

周牧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吃不了就扔,别勉强自己。”

齐郁把餐盒重新装好扔进垃圾桶。

重新坐回来的时候,周牧轻咳了一声,

齐郁抬眼看过来,他不禁一笑,继而正色道:“等程家人来了,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说?”

齐郁复又低下头,“实话实说。”

换来的是周牧的一声低笑,她不懂他笑什么?

“不如听下我的建议?”周牧试探着问道。

齐郁点点头,示意他讲来听听。

周牧清了清嗓子,嘴角边荡起一丝诡异笑意。

“你告诉他们,程稷南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昏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

齐郁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周牧,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家伙疯了?

“可是,他明明是因为救你受的伤……”

她抿着唇刚小声争辩了一句,就被周牧打断了。

“可他是因为谁而来永川的呢?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你也看到了,陈玉玲虽然死了,但是这个女人还留了一手,预先在那儿埋伏了炸弹,她就是怕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要拉着咱们一起陪葬。”

提到陈玉玲,周牧的眼神泛出几分冷意,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齐郁不得不承认,周牧说的那些都是很有道理的。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犹豫,似乎认真思考起来。

周牧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地说:“没错,他的确是因为救我而受伤,但是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偿还这份情?你总不能让我嫁给他吧?”

齐郁想说,如果他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所以,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这样成不成?”

直觉告诉齐郁,他所谓的“两全其美”,对自己来说,也许没那么“美”。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见她如此上道,周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办法就是,咱们俩认个兄妹。”

齐郁:“……你说什么?”

她以为周牧在逗她玩,好端端地,她和他也并不熟,根本没见过几次,为什么要认兄妹啊?

而且,他又不缺妹妹,她隐约记得周牧是有个妹妹的。

周牧的神色却很认真,甚至几句话间就已经把很多细节都想到了。

“我并不是说着玩的,齐郁,其实你对你继父,还有你那个挂名哥哥所做的一切,我都有听说。可能在很多人眼里,你把秦家这么大的烂摊子扛在身上,很傻,甚至有人觉得,你是另有所图。但我知道你不是,在我眼里,你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姑娘,可能没有多聪明,但明知道这条路多难走,还咬牙走下去,冲这一点,我周牧挺敬佩你的。”

“像我们这种背景的人,最看重一个人有没有义气。我周牧活了三十四岁,十几岁就出来讨生活,顶着周家大少爷的身份,表面上好似多么风光,但实际呢……”

他轻笑了一声,虽然没再往下继续说,齐郁也能猜得到,有那么一个偏心眼的父亲,和一个蛇蝎心肠的继母,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呵,这二十多年来,我见识过了太多的人,以及太多肮脏的事儿。那些人哪配称为人呢?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牲而已。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一颗愿意以善意对待这个世界的心。”

“所以,我想正式认你做我干妹妹。我知道,我家老爷子会因为那个小杂种的事儿,不会同意。不过那也无所谓,毕竟以后,周家真正说了算的人是我。”

“但凡你同意,我回头就去找人看看黄历,挑个吉日,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祭奠祖先,大宴宾客,正式认亲。”

齐郁见他说得一套一套,有模似样的,不是开玩笑,竟然是认真的。

不得不佩服这位周大少爷的脑洞,以及行动力。

她知道自己脑子不够聪明,尤其遇到事情的时候,如果不谨慎一点儿,可能就钻进了有心人设的局。

但她知道周放不是这种人。

能让程稷南那么心高气傲的家伙,豁出性命也要救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一想到这儿,她自己也不免错愕。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拿程稷南做为评判他人的标杆了?

她轻叹了一声,继而笑道:“周先生的这番话,属实出乎我的意料,既感动,又感觉受之有愧,我其实没你说得那么好。我不是什么命好之人,从小到大,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有厄运缠身,他们的灾难,似乎都是我造成的,就连程稷南也是……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认兄妹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周牧却笑着说:“巧了,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八字好,谁跟我在一块儿都是升官发财万事大吉。这也是这么多年,我家老爷子被那个女人煽风点火无数次,也没动我的根本原因。所以,你跟我认亲,正好,我还可以旺旺你,替你驱走一些霉运。”

齐郁哑然,原来这事儿还可以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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