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1 / 1)
她愣了一瞬,旋即便挨着他,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这个举动,不止程元初愣住,程稷南也侧过头,皱眉看向她。
程元初缓过神,沉声说道:“我说得不是你,站起来。”
齐郁单薄的身形跪地笔直,抬头看向程元初。
“我知道,爷爷。但是,我已经答应了要嫁给他,夫妻既要同甘,更要共苦。他因我而跪,我就陪他跪。”
程稷南闻言,眉头一松,转而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垂在身侧的手再一次握住她的,亦抬起头。
“爷爷,无论你是否同意,我此生,非她不娶。”
争执
程元初望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人,良久,冷笑一声,指着齐郁对程稷南说道:“你今天带她回来,不是请求我允许你们结婚,而是告知我,你们要结婚,是不是?”
“是。”
程稷南回答地毫不犹豫。
“呵,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你心里还有程家,还有我这个爷爷,知道通知我一声,你们准备结婚了?”
程稷南低垂着头,不言。
程元初长叹一声,“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这三十年来,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吗?我盼着你成才,我想把程家的未来托付给你,但是你是怎么做的?成大事者,不该整日陷在儿女情长里!你该知道,挑选什么样的女人做你的伴侣。”
“我当然知道。”程稷南抬起头,毫无畏惧的目光迎向程元初,握着齐郁的手紧了紧。
“爷爷,正是因为您对我的期望太高,所以从小到大,我的肩上都承受着无形的压力,我一直按照您的标准而要求自己,所有我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但凡您不许,我都不会再去动心思,哪怕一眼都不会再看。”
“就连姑妈送我的猫,您觉得我会玩物丧志,也被您勒令送给了别人。后来,任何人再送我什么宠物,我都不要。您还夸我长大了,懂事了。呵,我想告诉您,我不是长大也不是懂事,我只是更加学会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把自己变成您希望长成的样子。但是,爷爷,您知道那种拼命压抑自己的感受有多痛苦吗?”
他自嘲地一笑,“我曾经也矛盾过,挣扎过。明知道您不会允许和接受,我不该对这份感情认真,我也曾经试图想过要放弃,但是还是失败了。爷爷,我只是想有一份不掺杂任何利益与算计的纯粹感情,我只是想要和彼此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我只是期盼这世上,能有人以真心对我。您告诉我,我有什么错?”
程稷南红着眼眶,一声接一声的质问程元初。
齐郁的眼睛早就湿了,虽然以前就知道,程稷南这个程家长孙,未来程氏接班人能走到今天这步,付出了很多。
但是直到此时此刻,亲耳听到他说起这些,她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为虽然年少,却被迫过早地就要学会压抑自己,懂得取舍的程稷南心疼。
程元初没想到,自己不过才说了几句,程稷南却有这么一大堆话等着他,像是把积压了三十年的怨气全都一次性爆发出来。
自己付出全部心血教养长大的孙子,到头来却为一个女人昏了头,甚至出言顶撞他。
程元初火冒三丈,用力一挥,书桌上的东西全被他挥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还夹杂着花瓶破碎的声响。
“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没教好你,让你痛苦了三十年!”
程佳岁和陆令薇在门外听着动静,担心里面出事,推门而入。
沈芳和程稷理刚刚从外面回来,虽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一见眼前的场面,大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芳和程佳岁去扶因为怒气上头,而险些站不稳的老爷子,劝他消气。
陆令薇走过去站在程稷南旁边,低着头,神色恹恹,“爸,都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您有什么气儿尽管冲我撒。”
程稷南闻言,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沈芳却叹道:“大嫂,瞧你这话说得,这就是怪到谁的头上,也怪不着您啊,家里人谁不知道,稷南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您半点责任没尽过。这会儿倒是把责任都揽去了,这知道的,是您心疼儿子,也不想让老爷子动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拐着弯儿怪老爷子没替您教好儿子呢。”
“二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佳岁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程稷理,叫他进来帮忙。
沈芳望着程佳岁冷笑:“佳岁,你嘴上虽不说,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看不上我,因为我没咱们这位大嫂出身高贵。可你看看她的两个儿子,前天是小的,今天是大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老爷子气成这样,她安得什么心?”
“二嫂,如今家里还有客人在,你非要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吗?”
“我说得可句句都是实话,又有哪句说错了?”
“够了!都给我闭嘴!”程元初气得不轻,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
话音一落,再没人敢开口。
他的视线略过陆令薇,最后又望向程稷南,攥着拐杖的手默默用力,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问你,是不是即便我不允许这门婚事,你也会擅自结婚,哪怕从此断绝关系,不再踏进程家半步?”
“爸!”程佳岁惊呼。
程稷理也叫了一声“爷爷”,眉头紧锁,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程稷南看向程元初,他眼中的激动散去,恢复了平静,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默默起身又去扶齐郁。
“爷爷,如果您觉得,只有这样做,您才消气,也好。”
他面上笑得一派轻松,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站直了身子,朝程元初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挽着齐郁,转身往外走。
程佳岁见状,不禁看向程元初,“爸,您怎么能这么做呢?”
话落,她就要去拦程稷南。
程元初正在气头上,见亲生女儿也怪自己,立时瞪圆了眼睛,指着程稷南离开的方向。
“他要走就让他走,我就当白养了这个孙子!”
程稷南拉着齐郁出了书房就要下楼,陆令薇是第一个追出来的,疾走几步追上程稷南,拉住他的手臂,皱眉劝道:“稷南,进去跟你爷爷认个错,都是一家人,万事好商量。”
“呵,”他低笑一声,望着陆令薇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母亲,您今天是拿错剧本了吗?您也会站在我这边?什么一家人的……爷爷刚刚说的话,您难道没有听清楚?”
他冷冷甩开陆令薇的手,拉着齐郁就要下楼,陆令薇没站稳,扑了个空,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他的存在是个错误
齐郁是离陆令薇最近的,可是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程稷南倒是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拉,仍是晚了一步。
“妈!”
陆令薇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闷哼了一声,就见程稷南神色紧张地飞奔下楼梯。
与此同时,整栋楼里的人,除了腿脚不太利索的程元初,全都闻声赶了过来。
林笙见程稷南要扶陆令薇起来,忙出声阻止。
“先别动她,打电话叫急救车过来。”林笙动作迅速地检查陆令薇的身体状况,其他人都只能紧张地围站在那儿,不敢动,更不敢乱说话,生怕打扰了林笙。
程稷南更是紧紧盯着林笙的动作,直到她长舒了口气,才问她,“怎样?伤到哪儿了?”
“万幸,头部,颈部,还有脊椎,以及胸腹部都没有大碍,但是左手不能移动,有骨折的迹象,最好现在就送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程稷南沉着脸,想问她,手臂骨折,也能叫万幸?
不过转念一想,跟她前面所说的那几个部位比,这确实不算什么。
急救车来得很快,程稷南扶着陆令薇上去,林笙在一旁跟医护人员描述当时的情况,和自己检查的结果。
杨铭和杨云起父子俩从外面赶回来,一见这阵仗也吓住了,以为是老爷子出了事儿,一问才知道是陆令薇。
齐郁跟着程稷南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程稷南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到了医院,陆令薇被送进急诊,才有护士留意到齐郁的手腕在流血。
是花瓶摔碎的时候,被碎瓷片划的,又细又薄的一条缝,若是不流血,几乎都不会发现。
难怪她一直觉得那儿疼,却没顾得上。
程稷南的脸色冷得像冰。
陆令薇的情况和林笙预料的差不多,除了手臂骨折,别的部位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又是从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医生建议脑部拍个片子。
闻讯赶来的程佳年和程稷北,在急诊室的门口恰巧听到医生的话,程佳年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程稷南一个耳光。
“你个不孝子,为了个女人,把你爷爷气病了,还把你母亲推下楼?”
齐郁不是第一次见到程佳年,记忆中,那是个温文尔雅,大方随和的男人。
绝不是眼前这样,粗暴无礼,对着亲生儿子挥拳头的模样。
眼见程佳年又抡起拳头,齐郁忙挡在程稷南面前,程稷北也上前拦住父亲。
“他没有推他母亲下楼,是伯母想要拉住我们,结果没站稳才摔下来的。”
齐郁解释道。
程佳年怒气冲冲,指着齐郁恨声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管。”
程稷北闻言开口,“爸,我相信她说的,我也相信哥不会推妈下楼。你不能单凭二婶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哥做的。”
齐郁不由地一声冷笑,“二婶?伯母摔下楼的时候,那位二婶还在书房里,她哪只眼睛看见的?”
她虽然没见过沈芳几回,但对方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却给她留下极深的印象。
那个沈芳一开口,句句话都是在针对程稷南和陆令薇母子。
连齐郁都看得出来,对方没安什么好心,这个程佳年是疯了吗?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却相信别人?
程稷南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自己没事,没必要跟程佳年说那么多。
把陆令薇送进去拍脑部ct,众人等在外面,此时,程佳年也慢慢回过味来,却仍是追问了句:“你说得都是真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您可以去问其他人,比如林医生和她爷爷,当时就在场,他们也看到了。再不济,您去问伯母啊,看她本人怎么说。”
齐郁其实不是很笃定,林笙和她爷爷到底看到没有。但是她笃定,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不会去找他们对峙了。
程佳年看了看齐郁,又看向程稷南,眼底的怒意渐渐散去,走到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下。
虽然陆令薇不是被程稷南推下楼的,但程元初确实被这个不孝子气得不轻。
程佳岁在电话里没说那么多,但程佳年也大致能猜到,老爷子和他都说了些什么。
齐郁拉过程稷南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望着他的眼神都是心疼。
她现在是彻底感受到了,难怪程稷南是这副样子。
他那个所谓的家,并没有给予过他什么温暖。
连亲生父母都对他如此,还能指望别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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