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穿新衣,见旧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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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无的心中一阵触动,神色愀然、面色凝重,很是同情王沛琛的遭遇,自己的父亲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那该是怎样的疾痛惨怛、道德沦丧?

他现在所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竭尽全力阻止王允川的恶行,使得黎民百姓可以不用再遭受他的欺压。

为了打破这尴尬沉寂的氛围,苦无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急中生智,扯开话题道:“不过话说来了,就在今早,徐大人向王允川举荐张予淮率军出征之时,他竟然犹豫了。”

王沛琛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忧心忡忡、无可奈何地说:“父王的城府极深,心思细腻、难以捉摸,有时候就连我都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按理来说,父王对张予淮应是极为器重才是,这回如若真不派他出征的话,那的确是有些反常了。但是苦大侠不用担心,父王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现在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结果究竟如何,我们尚未可知,说不定父王到最后还是会派张予淮率军出征呢。”

苦无自信一笑,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进而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地说:“我本来也没有担心,只是想要跟沛琛兄提醒一下罢了。”

“提醒我什么?”王沛琛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进而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苦无长舒一口气,认真严肃地说:“倘若到时候真的出了变故,沛琛兄可一定要向王允川极力举荐张予淮,务必让他率军出征,这对我们的计划尤为重要。”

“没问题。”王沛琛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道,“倘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负苦大侠所托,极力劝阻父王。”

苦无低了低头,惭愧一笑,泰然自若地说:“其实沛琛兄用不着这么紧张,到时候我一定会从旁辅佐,和沛琛兄一块儿改变王允川所做出的决断,而且那还是在王允川没派张予淮出征的前提下,不过我思来想去,觉得王允川还是会派张予淮出征的概率要大一些。毕竟他身为王允川的得力干将,总得肩负起应有的责任吧?”

“这个还真不好说。”王沛琛板着一张脸,有理有据地解释道,“既然父王已经开始犹豫,那就说明他心目中或许已经有了其他人选,否则按照他的性子,不该是这么优柔寡断才是。”

“依沛琛兄所言,我等还真该早做准备才是了?”

王沛琛叹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说:“早做准备总是好的,毕竟有备无患嘛。”

“沛琛兄所言甚是。”苦无义正言辞地说道,“等到我们解决了王允川一事,便有足够的精力对付他其余的爪牙了。”

“说起这个,苦大侠可想好了如何对付户部尚书袁大人和刑部尚书庄大人?”王沛琛直言不讳道。

一听这话,苦无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进而兴致勃勃地打趣道:“沛琛兄怎么和贾大人一样冒冒失失的,张予淮还没解决掉呢,就想着解决他其余的爪牙了?”

王沛琛尴尬一笑,气定神闲地说:“苦大侠谋划得当、才智过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张予淮战死沙场,乃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情,所谓见微知著,我已然从苦大侠的真知灼见中,看到了张予淮的悲惨结局,甚至是父王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的下场。”

“沛琛兄这话真是抬举我了。”苦无愧不敢当道,“我何德何能值得沛琛兄这般夸耀?”

“苦大侠担得起。”王沛琛紧接着他的话说道。

苦无先是一愣,心弦一紧,而后发出一声冷笑,挥一挥衣袖,言归正传道:“好了,沛琛兄,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说实话,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对付袁今梦和庄珂谐,毕竟我对这两位大人还不甚了解,无法做出合适的判断,可能我三言两语就能劝动他们弃暗投明、迷途知返,也可能要动用武力,才能迫使他们改邪归正。”

“苦大侠竟然还打算劝他们?”王沛琛的瞳孔放大到极致,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

“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苦无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王沛琛冲他翻了个白眼,进而苦笑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苦大侠心地善良,素来以慈悲为怀,但他们都是丧尽天良、坏事做尽的奸邪之辈,苦大侠根本没有跟他们客气的必要。业乐城来犯是何等大事,父王执意暴虎冯河、赤膊上阵,他这般一意孤行、固执己见、颟顸无能,除了贾大人和徐大人之外,竟无一人站出来反对他的做法,这是何其的荒谬!”

“那是他们都畏惧王允川的强大势力。”苦无的眼睛一闭一睁,振振有词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先前大家为了自保,所以才会别无选择。沛琛兄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我们能拉拢他们,那对付王允川岂不更多了一分胜算?”

“如果拉拢不成功的话,则是更多了一分失败的风险。”王沛琛眉头紧锁,坚定不移地说道,其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苦无,好像一头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与之先前唯唯诺诺的性格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紧接着,王沛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进而直接站了起来,一边把双手背过身后,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在窗口驻足,忧心惙惙地说道:“苦大侠,我们不能在这群人身上下赌注。如果群臣真的敢站出来反抗父王的卑劣行径的话,那他们早就站出来了,而不是畏畏缩缩、畏首畏尾,以致停滞不前、无动于衷。”

“所以按沛琛兄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让他们彻底失去为王允川效力的资本了?”苦无还坐在座椅上,面对眼前的空无一物,慢条斯理地问。

王沛琛稍稍扭头,眼神微微向后瞥,斩钉截铁地肯定道:“唯有如此,才能去其糟粕、激浊扬清。”

“好吧。”苦无同样起身,缓缓来到王沛琛的身边,昂首挺胸,扼腕叹息道,“我本想着富贵险中求,但沛琛兄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心点儿总没错。”王沛琛真心实意地致歉道,“还请苦大侠谅解。”

“我理解沛琛兄的心情。”苦无伸了个懒腰,用一种愉悦轻松的语气,悠然自得地说,“受过伤的人总是会如临深渊、谨言慎行,我赞同沛琛兄的意见,也支持沛琛兄的做法,大不了我们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就是了。”

“理当如此。”

苦无暗暗喘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说道:“对了,我听贾大人和徐大人讲,似乎二殿下王熙尧总压沛琛兄一筹,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王沛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愁眉不展、怅然若失道,“舍弟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为了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总是极力地讨好父王。正是因为有他这样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人存在,才会使得我居安城变成现如今这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的惨状。”

苦无心中一震,身子一颤,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进而有感而发道:“居安城表面上总是繁荣昌盛的,沛琛兄能看到它不为人知的一面实属不易。”

“算不上什么。”王沛琛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说,“昔日父王派我到民间征收赋税时,我曾和些许地地道道的老百姓打过交道。那时我才知晓,原来苍生疾苦。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这般美好,说不定其背后也是藏污纳垢、浑浊不堪。”

“沛琛兄高瞻远瞩,在下佩服。”苦无识趣地双手作揖,对着王沛琛深深鞠了一躬,进而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的皎洁月光上,隐隐闪烁的目光望眼欲穿,像是有所期盼。

王沛琛见苦无这副模样,忍不住暗暗一笑,而后兴致冲冲地问:“苦大侠好像是在等人?”

“的确在等。”

“是在等谁?”

“等一个即将到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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