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诛心之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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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漾心中一震,身子一颤,眼珠子猛地往外瞪了瞪,进而横眉怒目、青筋暴起,气冲斗牛地疾言厉色道:“真是岂有此理?你竟然宁愿听信一个下人的馋言,也不愿意相信本宫?!你这个吃里爬外的逆子,真是白白枉费本宫那么疼你!”

“母后真的疼我吗?”苏少博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干干净净的眼神当中竟也燃起了熊熊烈火,进而紧接着她的话问道,“从小到大,母后您对我就是不闻不问,又何时真正关心过我?只知道把我托付给最好的私塾先生,其他的一概不管,这就是您口中所说的疼爱吗?若非是我被册封太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和母后您说上几句话吧?!”

在场众人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洗耳恭听,要不是苏少博今晚所言,他们还真不知道原来临安城的堂堂太子殿下会有这样的过往。

虽然他们听得有些如坐云雾、不明所以,但就从太子此番行径和言论来看,他跟苏心漾之间的母子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苏心漾的心中一阵触动,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苏少博,进而用一种相当绝望的语气,失魂落魄、灰心丧气地说:“原来在你眼里,本宫就是个趋炎附势、贪图名利之人?”

“不然呢?”苏少博毫不遮掩地与之敞开天窗说亮话道,“不然为什么只有等到我被册封太子之后,您才时常会来冷睿宫里探望我?又为什么父王重病以后,不是由我这个太子代为掌政,而是由母后你,主持大局?父王一病不起的消息才刚刚传出没多久,母后就已经主动接管了城主的位置,如此精妙绝伦的无缝衔接,想必母后肯定是蓄谋已久、早有预谋了吧?”

苏少博的诛心之论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苏心漾的身上,使得她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心慌意乱、坐立不安。

她心潮起伏地苦笑两声,进而不情不愿地点头认命道:“好,好!看来事到如今,你是铁了心了要对本宫下手了。只是你不要忘了,如今我才是城主,纵使你是太子,也没法直接从我这里拿走王位!”

“以前是没法,但是现在,可谓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苏少博不甘示弱地步步紧逼道,“母后犯下如此伤天害理的大罪,还有什么颜面强占这城主之位呢?!”

“伤天害理的大罪?”苏心漾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心知肚明地装疯卖傻道,“什么大罪?毒害城主吗?那是柳彩彩干的好事,与我无关。谁又知道她之所以指认我,不是因为看不惯我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故而想要借机寻仇呢?人证这种东西,完全是可以弄虚作假,只有找到真凭实据,才算得上是铁证如山。单凭柳彩彩的三言两语就想扳倒本宫,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母后巧舌如簧、辞色锋利,儿臣真是自愧不如。”苏少博意味深长地说,“只是我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柳姑娘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来的胆子跟母后这样的城主夫人作对。再者,她负责父王的饮食起居,又不在母后的万柳宫中做事,想来跟母后见面的机会顶多只有寥寥数回而已。试问这样一个跟母后平时都见不上几面的人,为何要平白无故地针对母后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柳姑娘分明一点动机都没有,又怎么会偏偏把这个锅甩到母后的头上呢?更何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倘若只有柳姑娘一人指认母后也就算了,现如今有三个人都指认母后。如果不是母后当真犯下了谋杀亲夫的罪行,又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呢?”

“哼。”苏心漾蛮不在乎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进而轻蔑一笑,不屑一顾地说,“他们三个本就是一家人,联起手来合力指认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倒是博儿你,在没有真凭实据的前提下,听风就是雨。没有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又如何能做得上这一城之主的位置?你素来放荡不羁、洒脱自由、风花雪月、无心政事,对付这种混淆概念、浑水摸鱼的小人自然是欠缺了些许经验,故而还是交由本宫打理得好。至于博儿你,安生做你的太子殿下就好了,又何必搅这趟浑水呢?”

“母后言重了。”苏少博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进而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理直气壮地说,“现如今朝堂动荡、局势不稳,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空缺出来的城主之位?倘若儿臣此时再不出手,怕是以后都没了出手的机会。儿臣身为临安城的储君,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苏少博说完以后,还特地瞥了一眼从旁观战的戚茂梧,进而刻意提高了音量,别有深意地强调道:“你说对吧,戚公公?”

“啊?”戚茂梧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进而缓缓,抬头匆匆反应过来后,连忙表示赞同地附和道,“哦!太子殿下说得对,太子身为储君,理应肩负起城主的指责,在城主病重之际挺身而出,接管城主之位。”

苏少博的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进而霸气侧漏地放下狠话道:“听到了吧,母后?我乃当朝太子,父王病重,城主之位理应由我接管,而你区区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哪里来的权力代为掌政?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此乃凶祸之兆,故而不管母后你认不认罪,这城主之位,也该易主了!”

“你……”苏心漾心弦一紧,眼珠子猛地往外瞪了瞪,进而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你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母后看出来了?”苏少博面带微微笑,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苏心漾猛地把手向下一挥,以此表示了一个急躁而又无力的动作,进而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不甚甘心地咬牙切齿道:“真是可恶……我早该看出来的……博儿啊博儿,没想到你竟骗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对你还真是刮目相看啊!”

“母后过誉了。”苏少博低了低头,惭愧一笑,相当谦逊地说,“只是这深宫之中素来凶险,儿臣如果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应对的话,恐怕早就遭到奸人所害了。其实我也知晓父王一病不起之事定有蹊跷,他虽年过花甲,可身体向来健朗,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遭次变故呢。我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来继任城主之位,就是想看看,究竟谁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苏心漾心如死灰地冷笑一声,心平气和地直言不讳道:“其实你早就开始怀疑本宫了吧?”

“那倒不至于。”苏少博从容不迫地答道,“我和母后虽然自小关系不和,但我细细想来,你毕竟是我的生母,应当不会做出这种卑劣的行径。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竟是你最先急不可耐地坐上了城主之位。我几次三番地想过真凶是你,但却总是被我脑海里的潜意识矢口否认。直到今天苦大侠全盘托出,我才费了好大力气说服自己,母后你就是毒害父王的真凶!”

苏心漾在挑了挑眉头的同时长舒一口气,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地坦然接受道:“看来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母后心里清楚就好。”苏少博义正词严地切入正题道,“我不知母后为何会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做过多的追究也毫无意义可言。我只希望母后能告诉把解药给我,好让父王早日康复,也许到时候,父王还可以对母后你从轻发落。”

“解药?”苏心漾睁大了双眼,不自觉地跟着他念了一遍,进而发出一阵阴森可怖却又不失爽朗的笑声,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放弃吧!你救不了城主的!因为你想要的解药,我压根儿就没有!”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就慌了神,苏少博的眼神当中更是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就连瞳孔也是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进而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没有?!你怎么会没有!这难道不是你下的毒吗?!”

“是我下的毒又如何?”苏心漾用一种尖锐的嗓音,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就算是我下的毒,可我只有毒药,没有解药啊。本宫既然都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了,那你说,我又为什么要准备解药呢?”

“你……”苏少博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样子想来一定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一气之下,差点就要对苏心漾大打出手,只是已经紧握成拳的双手一阵颤动,最终还是把这团怒火憋回了心里!

苏少博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试着与之打感情牌道:“母后,你我好歹母子一场,你跟父王更是夫妻一场,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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