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倨后恭(2 / 2)
既然连长孙无忌都免不了这个规矩,他一个降臣又有什么资格搞特殊呢?
水至清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攥着手里的铜钱,看着远去的长孙无忌,魏征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想不到一份奏折,竟然引起如此风波。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怀揣着种种疑惑,魏征走出了宫殿。
担心的祸事暂时是没有了,可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他刚走出宫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辆马车一路疾驰,在经过魏征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魏公,怎么是您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掀开车上的帘子,和魏征打了个招呼。
“是登善啊……”魏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马车上的人,正是好友褚亮的儿子,褚遂良,字登善。
当初李世民受父亲李渊的委托,开设文学馆,褚亮便是赫赫有名的十八学士之一。
现如今,褚遂良子承父业,在弘文馆做事,担任校书郎一职。
两人私下以同辈相称,褚遂良酷爱书法,因此魏征便常常拿自己的奏折去向褚遂良请教。
此人算是魏征在朝廷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褚遂良将魏征扶上马车,兴高采烈道:
“晚辈原本是想去您府上道喜的,却不承想在这里遇到了魏公。”
“刚得到的消息,陛下有意让令郎入我弘文馆就学,遂良在这里先恭喜魏公了!”
褚遂良说得热热闹闹,却见魏征脸色黯然,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
“嗯?魏公这是为何啊?”
“哎……”
魏征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褚遂良关切的眼神,摇头道:
“实不相瞒,老夫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魏征揉了揉有些疲倦的脸庞,叹道:
“登善不是外人,我便将事情经过说上一番,你正好替老夫分析分析。”
说着,魏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看完奏折后,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的反应。
待他讲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苦笑道:
“一份春宫图,换来长孙家的青睐,以及弘文馆的名额,你说我这能高兴的起来吗?”
褚遂良点了点头,沉思片刻。
突然抚掌大笑道:
“妙!妙啊!”
“不愧是魏公之子,好一招化腐朽为神奇!”
听到褚遂良的话,魏征神情不由一怔。
“此话怎讲?”
褚遂良环顾四周一眼,悄声道:
“刚才出宫的时候,听说陛下的龙辇往皇后那边去了,当时我还纳闷,心想说陛下有些日子没去了,为何今晚突然来了兴致?”
“现在从魏公这里,又听到陛下取消了纳妃之事,再加上长孙大人的种种示好……”
褚遂良炯炯有神地看着魏征,自信满满道:
“这一切都说明,令郎的这封奏折,不仅没有激怒陛下,反而唤醒了陛下对皇后娘娘怜爱之心,顺带地,还收获了长孙家的友谊,可谓一石三鸟之计啊!”
“只是不知那图上画得是何等风景,想来定非俗物,要是有幸能欣赏一番,此生亦无憾了。”
原本魏征已是心乱如麻,可现在听完褚遂良讲的,却是震惊在了那里。
褚遂良家学渊源,是连当今陛下都青睐有加的俊才!
以其才能,将来很有可能便是弘文馆的下一任馆长。
这样的人说出的话,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却越是不能平静。
这逆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有那么一会,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抹喜悦。
可很快又被下人们哭诉的那些事情给淹没了下去。
大智若愚吗?
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黑夜中,马车继续前行着。
万物俱籁,只剩下滚滚的车轮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中的魏征突然开口道:
“登善,长安一带你比我熟,老夫想问问你,近来在郊外西南方向那边,可有什么名堂吗?”
“魏公说得可是距离长安两百多里的盩厔县?”闻言,褚遂良不由一呆。
“那里正闹饥荒,地里颗粒无收,杂草丛生,近些日子,晚辈听闻有许多大户人家跑到长安这边,将土地卖给那些不知情的大冤种。”
褚遂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魏征的神色。
“魏公,您该不会买了那边的土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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