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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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拨弦,铿然一声在我脑中响起,我刚给她一连串有意思没意思绕的头晕,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震的心神俱动,头脑一嗡。

我有听谢慕说,江湖上有人能用琴音杀人,我估摸着青妩便是那江湖高人,只是江湖高人竟然是个不仙不鬼的美人,这让我不禁怀疑江湖十分的离奇美丽,在这以前,我都以为江湖是肌肉虬结的大汉加长髯白发的老头组成,背景则是擂台加刀剑的聚会。

只是青妩杀我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了她。

我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琴音又猝然一个高起。

仿佛刀刃在我脑中撕扯切割,我疼的抱住了头,眼前开始发黑,摇摇摆摆的倒了下去,倒在了青妩的琴案前,我脑中只有她奏起的音符在回旋,混沌中听到她的声音在问我:

“你是明姬?”

我只能顺着她的问回答:“是。”

明姬是我在宁国的封号,不过这里是北雍。

“你是傻子?”

我怎么会是傻子,谢慕让我当傻子,但我本来不是傻子,混混沌沌中我竟然还能有一些气愤,我还能意识模糊的生气说:“不是,你才是傻子。”

我听到青妩的声音笑了出来,她停了琴,问:“公主知道我是谁?”

我头不痛了,刚才仿佛是幻觉,我说:“美人。”

青妩道:“我是殿下的人。”

她说的殿下应该是谢慕。

我大惊:“你是我嫂嫂?谢慕没有说过你,他说宫里的女人都是赵免的,没有他的。”

青妩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又恢复了笑,她那张脸明明很清淡,但表情总是奇怪的不清淡,连笑的都有些深刻的慑人,青妩道:“你是一国的公主,谢氏的大业,也当有你承担,他却将你弄得痴痴傻傻,以为这样就能护你平安?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竟然还这般天真!谢氏的公主,若不能为国殉身,就必当担天降大任。”

她瞟了我一眼:“如你现在这样,倒不如死了让人痛快。”

她十分激动,我倒纳闷,几乎要怀疑青妩其实是我父皇在哪里弄出来沧海遗珠一颗,说不定她是实实在在的谢氏族人,不然怎么会这般激切,不过我左思右想,没听说我父皇有这么一个皇女的存在,我说:“我不想死,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青妩却转了话头,直声问道:“殿下将书符玉玺放在哪里?”

她问这话,我就懂了,青妩是二哥的人,我二哥似乎要起兵造反,造反需要人响应,但是没有我父皇留下的书符印信,他便不能联络谢氏的旧部。

但若给了他,让他成功造了反,那我和谢慕可就没命了,而且他拿了符玺,那谢慕这个太子要往哪里放?宁国虽然亡了国,皇室内部争斗却没有亡。

二哥他一面要利用谢慕在宫中取悦赵免,保全谢氏一族上百口的姓名,一面还要想方设法的取代谢慕的太子之位,他也当真很不容易。

这个青妩,应该是二哥和谢慕的线人。

我说:“不知道。”

青妩道:“连你也不知道,那就真没人知道了,公主是知道的吧?”

我说:“不知道。”

她认真的打量了我的表情,笑了:“你知道,只是你不说,看来你不傻。”

我何时说过我傻了?我从来也没承认过自己傻,怎么人人都这么说。

我仍旧道:“我不知道,你去问谢慕,他知道。”

青妩道:“我若能问他,又何必同你多话。”

说着见她抬手,又是铿然一声琴音,这次比方才的更烈,仿佛要将我的心震出口,我心跳的没了法子,完全随着她的琴音上下,意识模糊中青妩的声音又问:

“殿下将书符玉玺放在哪里?”

我觉得喉咙中有了一丝腥甜,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上涌。

我张不了口,只能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青妩继续问道:“在哪里?”

她的声音在我脑中连绵不绝,我觉得口中已经包不住什么东西要涌出来,我还是不能开口。

我现在相信青妩能用她的琴杀人了,因为我感觉我有些窒息要死的征兆。

我感觉要死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人在吹笛,那笛声悠扬美妙的让我想起了辛羑。

我当是错觉,结果不是,确实有一道细细的笛音渐渐插了进来,起初好像是在梦里响起,渐渐又从梦中透出,响在真境,并且越来越清晰,最终盖过了琴音,我听得一声琴弦绷断的声音,随着叮的一声,我骤然回了神,目光一定,正见着青妩一口血又喷在琴案上。

不知高人是不是都很爱吐血,我只见过青妩这么一个高人,但两次见她她两次吐血。

吐了这么多血,她还有力气说话,看着我,擦着嘴角的血冷声道:“你倒是很会怜香惜玉。”

我愕然,自指了鼻子:“你说我吗?”

我一说话才发现我自己满嘴也是血,顺着口角落到了衣服上,衣服是红色,倒是看不大明显,没有青妩白衣染血那般让人惊艳。

不过看到自己的血,我还是吓的腿软,顿时头晕目眩的站不住。

有一双手将我抱起,我嗅到一股清凉的木叶香气,是辛羑的气味,仿佛万尺冰封在一眼间消融,河岸十里春花初绽,顿时熏的我沉沉欲醉,腿更加软。

辛羑的声音也带了笑意:“公主送了在下一颗玛瑙珠,让我记得她的好意,往后要知恩图报,在下寻思着拿人手短,总没有受了礼不做事的说法。”

青妩显然是没心情同他说话了,冷淡嘲弄道:“原来月引楼也缺这一颗玛瑙珠。”

辛羑道:“宝贝总不能嫌多。”

青妩大概是受了重创,再没吭出一句话,我在辛羑花怀中摇摇晃晃,不知他将我带去哪里,我闭上眼又睁开时,便到了室内,身下是冰凉竹垫,风透过竹榻旁的小窗吹来,我顺窗望去,见者竹影婆娑,我叫道:“辛羑。”

辛羑的身影从白木兰图屏风后出来。

他问:“醒了?”

我问道:“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辛羑道:“舍下简陋,小姐不嫌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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