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日月昭昭(1 / 2)
民团众人终于垂下了头,团长是首犯,虽被林夕蒙蔽,但也绝无宽容之理。
其余众人,过往无罪案者,未正式加入白莲教者,杖责三十而后收监做苦役。
倒不是萧风不肯原谅他们,而是短时间内分辨不出,他们中有哪些人心中是倾向白莲教的,不能让他们出去走漏了风声。
团长与林夕和黄知府后堂的妖艳女子,并排被推到府衙前的长街上。黄知府战战兢兢地看着萧风,生怕他把自己也直接推到长街上去。
虽然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黄知府感觉萧风就根本不是个讲规矩的人!
“总督大人,下官绝无谋逆之心。这些年来,林夕办事得力,我就渐渐心生懒惰。他又渐渐引诱我吃药,还给我纳了这个小妾,让我无心正事。
到后来我就完全被他控制了,可他做的一切事儿,都说是为我好,我也确实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我还以为自己学习万岁,无为而治,干得不错呢,可我真不知道他和这女子都是白莲教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杀良冒功的事儿啊!下官所言句句为真啊大人!”
萧风看着这个又懒又蠢又好色的猪头,知道这只是大明朝目前大部分官员的缩影。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压在身上的东西太重了,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又重又脏又冰冷的大明,真的值得我以血肉之躯背着它蹒跚前行,一不留神就被压得粉身碎骨吗?
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财富,足够保护家人和朋友的身份。我哄哄嘉靖,和两个皇子,以及徐阶、张居正搞好关系,就可以富贵终老。
等我在乎的人都死了,这个天下和我有什么关系?就让它顺着历史走下去不好吗?我带着家人和朋友,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黄知府见萧风神色茫然,还以为自己说动了萧风,赶紧加把劲,用极小的声音悄悄的说道。
“大人,下官颇有家资,情愿全都献给大人。还有,这两年林夕总是用断药来搪塞我,但我知道他肯定藏有很多药。
大人,咱们搜出来,都归大人处置。这药现在黑市上卖得极贵,大人愿自用,效果也是极好的……”
萧风并没有杀黄知府,只是扣下了他的印信,交给青州府同知,让他代理知府工作。然后把黄知府关进囚车里,让人押送进京。
事后萧风得知,黄知府刚走出去两天就药瘾发作,在囚车里叫得像杀猪一样。
颠簸十日走到京城时,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但药瘾竟然被硬生生地戒掉了!
这一现象引起了陶仲文的巨大兴趣,他正在奉嘉靖之命和萧风之托研究极乐丹上瘾的治疗方案。
听说黄知府必然是死罪后,当即请旨,将黄知府关进了锦衣卫的诏狱里。
因为黄知府勾结白莲教,铁证如山,因此即使是严世藩也不敢出面保他。但嘉靖也始终不下旨杀他,只是一直关在诏狱里待审。
陶仲文每天带着朝廷没收的极乐丹走进诏狱,喂给黄知府吃,等他重新上瘾后,再用各种药物尝试治疗。
发现自己的丹药很难治疗后,又找来井御医共同研究,把黄知府扎得像刺猬一样,但仍然效果有限。
最后还是采用最简单的办法,把黄知府捆起来,任凭他药瘾发作,杀猪般的嚎叫,进行记录。这次比上次用的时间更长,大概十五天才戒掉。
然后再喂药,再戒,再喂药,再戒……
终于在第五次戒药时,黄知府没抗住,挂了,为极乐丹的治疗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陶仲文后来告诉萧风,黄知府必死之罪,这样也算死得其所,留了个全尸,比在刑场上身首异处要强多了。
但井御医告诉萧风,这只是陶仲文的个人看法,黄知府戒药期间把陶仲文的全家女性问候了很多遍,并多次请求能上法场挨一刀痛快的。
这是后话,此时目送黄知府的囚车上路后,萧风走到长街上跪着的三人面前。
团长闭目等死,妖艳女子梨花带雨,拼命扭动着诱人的身段,希望能引起萧风的兴趣,只有林夕,依旧平静的看着萧风。
“如今我必死之人,你可否告诉我,我究竟是输在了哪里?
你何以知道我有问题?何以提前通知俞大猷等人不吃我送去的酒菜?”
萧风淡淡一笑:“我答应过你的,你说了你的事儿,我自然会让你死个明白。
在到青州之前,我请公主测了个字,看她是否有危险。公主写了个‘藥’字。
‘藥’字上草下木,中间的两个‘幺’字与草字头连笔了,看起来就像两个‘玄’字。
‘玄’为黑,中间为‘白’,黑中带白,我本以为是个草木茂盛的所在,名字中带黑白之意的地名。
所以我让人在青州附近四处打探,寻找有这种特征的地方。同时也收集民情,看这一直被吏部和兵部都夸奖的青州,究竟是怎么治理的。
结果我发现青州府城外的百姓,竟然很多都觉得加入白莲教更加安全,这就让我不得不起了疑心。
当我在城门外见到黄知府时,第一时间就知道公主的危险来自于他,因为‘黄’字也是草字头,且下面是个‘寅’字底。
‘寅’时是凌晨,正是黑夜白日交界之时,所以我步步小心,仔细观察。但我看来看去,发现此人并非大智若愚,而是纯笨,他是怎么危害公主的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向我介绍历年升官都靠你的协助,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了,那个字,指的既是他,也是你,公主的危险,同时来自于你们两人!”
林夕看着萧风:“此话何意?”
萧风笑了笑:“草木之处,亦可为林;日夜之间,亦可为夕;看黄光那个窝囊样,也坏不出那些花样来,这青州府应该是你在做主。
黄知府的愚蠢和欲望,林夕的狡诈和凶狠,共同构成了今日公主的危险,这才是那个‘藥’的正解。”
林夕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风:“可你何以知道我会给俞大猷他们下药呢?你就算防备在城中遇袭,也不会想到这么具体的事儿吧。
要知道我给俞大猷的部队送酒菜时,你已经在城中了,并没有机会去告知俞大猷啊!”
萧风淡淡一笑:“死去活来之后,我才发现,之前测字多少有些胶柱鼓瑟了,其实测字的这个字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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