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2 / 2)
那一剑本该直朝后心而去,却在捅入的那一刻一偏……最终捅入了他的丹田。
就像,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杀了谭中行。
但也给了谭中行喘息的时间。
“宋鸣珂……”他含着血,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被你找到了……”
谭中行颓然倒地。宋鸣珂提着剑,辨认四周是否有谭中行留下的后手。面对终于落网的谭中行,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相反,谭中行看着他,脸色却由绝望,转为穷途末路的嘲笑。
“宋鸣珂,你猜的没错,过去几天,我就在山洞附近,逡巡着、监视着你们,寻找着和清极宗人接上头的机会。可惜啊!功败垂成,到底还是被你先下手为强!”
“谭中行。”宋鸣珂慢慢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和清极宗那些人在一起的那几天,你晚上都睡不好吧?”谭中行嗬嗬笑道,“你生怕,你生怕我出现,告诉他们……”
“你闭嘴!”宋鸣珂脸色一白,额间红痣也黯淡了。
可谭中行的那句话还是混杂着狂妄的笑声,射入这片密林:“你生怕我告诉他们,你是燎原众的余孽!你和余袅,都是燎原众的余孽!”
树林里有一群乌鸦被惊起。宋鸣珂身体略微摇晃,像是经受不住。
“我就说我与余袅为了藏书阁管事的位置争斗。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余袅的身世把柄后,你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原来你和余袅都是燎原众的余孽。好一个陆楼主,竟然这么大胆,让像你们这样的渣滓沐猴而冠,为了打压金岛,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谭中行说,“我谭中行真是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在过去的百年里,我竟然和一个燎原众的余孽结为好友!哈哈哈哈!”
“余孽,渣滓,杂种!”
谭中行每说一句,宋鸣珂的脸色就越白一点。他就连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宋鸣珂是孤儿,是天才,也是陆梦清的首徒,这样的背景配上这样的地位,如何不叫人眼红?许多年来,在宋鸣珂尚未如此出挑时,他在烟云楼内少不了被人暗害,少不了被人攻击。尤其是与丝岛有敌意的金岛,少年宋鸣珂势弱,他们便常常以宋鸣珂为丝岛的弱点,对他大肆攻击。
唯有谭中行敬慕有实力之人,会呵斥那些弟子的所作所为。正因此,他们尽管来自敌对的两岛,却还是朋友。即使宋鸣珂知道谭中行心胸狭窄,容不得挡他道的人,宋鸣珂心里始终存有对他的深厚友谊。
但余袅也是宋鸣珂的朋友。而且,余袅与他有相同的身世,就如同他的妹妹。在藏书阁管事竞选中,谭中行因心性逊于余袅而落败。他为此大受刺激,对余袅恶言相向时,宋鸣珂想做的,仍是在他们中间调停,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
可千不该万不该,谭中行竟然查出了余袅的身世,还打算以此大做文章!
宋鸣珂还记得自己知晓身世时那种破灭的感受。他是众人眼中邪魔歪道的后裔,他真正的母父本是一对勤恳善良的商人,偏偏因为燎原众的事情惨死,陆梦清明知此事,却还给他编造了虚假的身世,在知晓真相前,每年清明,他都在给并非自己家人的虚构之人上坟……在那之后,他就连看着自己敬爱的师尊时,都只觉得复杂、陌生。
而且越是翻阅当年的那些资料,宋鸣珂越觉得心悸。他在床上睡觉时,偶尔也会因为窗外树影摇动而被惊醒。他总梦见自己在睡梦中身世曝光,被人抓出去,就像当年那些“残党余孽”一样。他会被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就像那些典卷中记录的那样,无论他在梦中如何呼喊,如何解释,那些人脸都只会嘲笑地看着他,为他罗织一件件罪名,推翻他过去的种种,而他的师妹师弟,也会厌恶恐惧他,最终,将他送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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