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夫人寸心如狂 第4节(2 / 2)
“夫人,二爷回来了……”
她微微侧首,见有一人影掀起珠帘跨入内室。
外间才落了雨,卢恒该是才从府外赶着回来,鬓角也沾染了些湿气。
他站在屏风前,眉眼沉沉,一身清峻。
“恒儿回来了,快些坐下来一道用膳。”郑夫人瞬间满脸喜色,唤卢恒过去。
卢恒却是走到桌前,接过乐嫣手中的勺,躬身给郑夫人盛粥布菜。
郑夫人可舍不得叫儿子来伺候,连忙说着不用,叫他只管坐下用膳。
卢恒却仍是道:“儿子离家许久,伺候母亲用膳天经地义。”
他是侯爷,更是府上唯一男君,这般举措自是惹得卢锦薇郑玉珠二人窘迫不已。
郑玉珠亦是站了起来,将一旁的粥食盛来给卢恒:“姑母晨起时总食欲不佳,可先用些开胃补气血的粥食,再吃旁的。”
“还是玉珠你有心。”郑夫人当即称赞感念起来,很是开怀。
卢恒却绕去乐嫣面上,见她孤零零站着眉眼一片落寞,不由唤她坐下用膳。
乐嫣见此自是二话不说就坐下,她又没喜欢伺候人的毛病。
郑夫人笑意微僵,问卢恒:“官署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不成?成日见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般说着,眼神还朝乐嫣瞧了一眼,只怕是想从儿子嘴里再听些抱怨儿媳的事儿。
卢恒替郑夫人不急不缓盛粥布菜:“儿子是刚得到通政司急信,南师大捷,开朝只怕要提前。圣主神睿篡御,英武外发,此去南征日久,天下政务积攒,朝臣变动。通政司让务必尽快出发,耽搁不得。”
郑夫人听此言,着急问他:“那你是什么章程?这般着急?”
卢恒似乎是有了决断,道:“儿先与乐氏入京,等京中安置妥当,再来接母亲与两位妹妹入京。”
作壁上观的郑玉珠笑意一僵,心急如焚,连忙求救一般看向卢锦薇,卢锦薇自来没什么脑子,极容易就成了她的枪炮。
“阿兄说什么?入京就只带嫂子?我与母亲表姐,我们怎么办?”
卢恒以往很是宠溺自己的妹妹,但却也分得清主次,他沉声道:“这回我赴任多少人盯着我的过错?还想叫我惹人耳目?”
卢锦薇面色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惹得郑夫人连忙哄起来。
“叫你晚几月罢了,又不是不叫你去,你哥哥素来疼爱你,你着急什么?倒是你要趁着机会好好学学管家,等入了京,什么规矩倒要不出差错,不然日后京城女眷的宴席,你这般咋咋呼呼只怕要叫人笑死。”
郑夫人也并非一般妇人,听出了些意思,无非是卢家郑家立身不对,如今朝廷才同黔南那边兵戎相见,她们该避着些才是。
郑夫人眸光扫过乐嫣。
乐氏,出身宗亲,倒是无需顾忌。
儿子日后往京城去,只怕仍是需要她这位夫人……
……
不觉间几日匆匆而过,琅玕院中奴婢们忙着收拢箱奁,备用马车。
乐嫣当年嫁来侯府时,光是箱奁足足抬了两百多抬。后母亲去世,朝廷收回了皇庄封地,却也另外赏赐给她许多金银,再加上母亲留给她的那些,绫罗珠宝难以估算,光是乐嫣手头上的金银,竟足足有六百斤。
如今这些金银却成了最叫一群人头疼的事儿。
回京赴任,田铺庄子倒是好处置,叫信得过的仆人继续看管着便是。可那些金银珠玉动辄几十箱,不另派镖局押运都不安心。
乐嫣仰在玫瑰塌上,忍不住笑道:“如何轻简只怕都叫您头疼,更叫我无奈的还有,卢恒还与我说叫我入京后谨慎些,说是南边儿才打完仗连上京都紧缩着手脚度日,叫我万万不能惹得旁人注意,还劝我将下人裁了些出府。”
这事儿想来也知,二人自是不欢而散。
卢恒嘴上不说,心里必是觉得她奢靡成性。
可乐嫣这些年许多事都不从拒绝卢恒,这事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总不能连自己的奴婢们都守不住。
珍娘也不好多说夫妻二人间决定的事,她这几日总是另一事心中狐疑。
自前几日郑表姑娘入府,珍娘心中便警惕起来,差人多番打探,原以为只是随意打探一番的事儿,不想却是出师不利。
侯府上知晓此桩事的人甚少,几日功夫,动用了不少人手,却也只打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
有郑夫人院中老仆收了钱才说漏几句,道是知晓郑夫人有位女侄,三岁丧母就被郑夫人怜爱亲自接来府上住着,后面又是一路从京城跟到了永川。这般在永川侯府一住就是好些年,直到后边父亲续弦,她才回了郑家……
郑家还有几位女侄?想来不就是郑玉珠么——
这几日珍娘又才辗转知晓一桩事儿,原是那郑家舅老爷续弦可不是几年前,郑家舅老爷的前妻去的早,不过第二年就续娶了一位……如此说来,与郑玉珠回去的年岁如何都对不上。
再问,众人却纷纷像是被封了口,什么也问不出了。
珍娘打听至此心中隐隐有了不妙之感,奈何什么证据也无,更不知该如何提醒乐嫣。
她只与乐嫣道:“还有许多庄子如今没脱手,这处交给谁我都不安心,务必叫我亲自盯着。那些名贵物件要看他们一件件搬走我才安心。还有这处院子,到时候总要留下几个人手看顾,等这一切都处置妥当,只怕都来年开春了……”
乐嫣不想珍娘竟是不随着自己一同回去,她开口挽留几日,珍娘都丝毫不松口,无奈之下乐嫣也不作他想。
是啊,若是旁人家里,总不需这般跟防着黄鼠狼一般防着,可卢府到底不一样。
可淮阳侯亦是她公爹,以前犯了事许多金银都平白搭了进去,那些年入不敷出,满府人口都等着嚼用,再多的余钱都耗费的干净,她瞧着郑夫人院里的清简,猜也能猜到卢府只怕早成了一个空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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