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 第5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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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王子心仪的是太太,老爷会如何,也会毫无芥蒂地将结发之妻拱手相让么?”

冯元望着一脸认真的绿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冯佟氏都多大岁数了。不过,若真是瞧上她的话,他会怎样呢?无论如何,这顶绿帽子他是极不乐意戴的,可若为了大局,还是得咬牙戴下去。

绿莺察言观色,这时已猜出他所想,心道果然大方,能忍,他哪该叫甚么冯元,该改名叫冯鳖才是。

“羟姜对咱们俯首称臣,每年朝贡,可你却仍是如此俯身相就,去讨好迎合败军之将,岂不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么?他们兵强马壮,有你们一捧场,更加耀武扬威了。长此以往,对敬贞又有甚么好处?”

即便不是她在乎的妹妹,换个旁的小姑娘,难道就应该这么嘻哈哈地献出去?即便不想闹翻,那也应该推一推、避一避罢,甚么都由着对方?欺软怕硬,可不仅仅是汉人才有的劣根性!

政事上,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冯元懒得在这事上多费口舌,只说道:“菱儿的命,注定了。关于那于云的事,这时候也没证据了,不过,爷答应你,今后若再遇到这事,一定会多听你说,多去忖度,不会再武断了。”

王姨娘的话这一阵子一直在绿莺耳边回响,被闷死的孩子,被下药的妾室,她想说,想去质问,却仍未说出口。过去的一切,她未曾参与,是非曲直也只是王氏的一面之词,再者,其中因果,也与她无关,冯元之前所做的一切,不代表今后还会去做,过往的善恶,与她无关,她无权置喙。

她有资格去质问的,也只是冯佟氏那件了。

“不止这些,还有太太。她若加害妾身的孩子,老爷会如何,可会给妾身做主?”

冯元一怔,他不由想起往日冯佟氏加害王刘二人的过往,那时他没插手。如今,若换成绿莺,他会如何呢?

他这一犹豫的功夫,绿莺彻底心冷,本打算将太太年初给她下毒一事说出来,将这个孩子的不足之处告知他,请他罢手。可这么一看,多亏她方才说的是假使一词,他果然还是那个爱冯佟氏胜过任何女子的冯大官人!对她更是,多情也无情!

回过头,绿莺木着脸,背过身子,轻声朝王伯与杨婆婆二人说道:“他心狠手辣,当年强抢我,将我全家灭门。性子瑕疵必报,抓到你们,后果如何,我不保证,你们要靠岸就靠岸罢。”

杨婆婆瞅了眼岸上那人,咽了口唾沫,与王伯对视一眼后,也去抓了把桨子,帮着打起水花来,船更是以令人惊讶的速度飞驰驶向下流。

冯元铁青着脸,死死盯着那气煞人的娘们。

方才与她的一番心平气和的交谈,他是打量着将她哄回来。最后,他还想说,只要她老老实实回来,他便既往不咎。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自己也不知道,待她回来了,他罚还是不罚、怎么罚,都是未知。

人就是这样复杂,也许在上一刻做着这样一个打算,可下一刻行动时,却全变了。本来犹犹豫豫了好久也下不出的一个决定,可在某一瞬,经历了某事,那决定便轻轻松松地做出了。

“你,会撑船么?”冯元抓过一个打鱼的,问道。

德冒连忙拦住,低声道:“爷,不可啊,你上回已在朝堂上说过不能坐船,这里人多嘴杂的,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闻言,冯元这才一阵后怕。确实,左右屯着运河的砂石,零星有人把守着,若真碰上了那讨人厌的张轲的爪牙,到时候再参他一本欺君大罪可坏了。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贱人摇着尾巴走?那绝对是做梦!

冯元仰起头,四下里望了望,忽地,一个飞身,在空中一个筋斗,便翻到了几丈外,那里正好是个射箭夺宝的摊位。

二话没说,他拾起一把短弓,又是一个飞身,于众人头顶几个踏步便回到了岸边。

拉开双臂,左手持弓,右手握住箭柄,手心抵住弦。拉开弓弦,箭头扶在左手上。他向右偏了偏头,于箭柄的右后边瞄准,对准了绿莺。

绿莺此时的心如在热汤中翻滚,明知他不是软柿子,可无论如何,她也从未想过他会要她的命。

她知道,她应该躲的,躲到船舱里。杨婆婆将她往舱里头拽,她倒着退了两步,忽地挣脱了杨婆婆手臂,顿住了脚。

望着此时沉默的冯元,绿莺心内复杂,身子再未动,挺着肚子,直直立在舱门外。

她目光平静地迎视过去,与腮帮鼓颤的冯元眉眼相对,朝他轻轻一笑。

她觉得,她送过去的,这应该是个告别的笑,他也应该给她回一个,这辈子两人也算有个了断,好聚好散,来世再不聚首。

冯元也确实回了,不过回给绿莺的,却是一个冷笑。

这时,她看见那支箭头向下移动,停在了斜下方,对准了她的腿。

接着,嗖地一声,一只尾部箭翎是红色的羽箭直直向她射来,她也只是愣了一瞬,便轻轻阖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还是老规矩,过节二更啊,但我怕过两天没时间,正好今天有时间,就咬牙多写了一章,所以先把欠债提前还出去一笔,哈哈哈哈

第91章

随着耳边一痛,叮地一声,在绿莺耳旁响起,她猛地睁开眼。

旁光处,红色箭翎映入眼帘。顺着那箭翎往后看去,箭头深深扎进她身旁的舱门门框上,力气大的,此时那箭翎还在左右乱颤,箭身的嗡嗡声不住回响。

她抬手往耳上一拂,指肚带着血丝,右耳被那箭羽擦过,划出了伤。

他方才明明对准的是她的腿,那为何又手下留情?绿莺心内复杂。

回过身,朝着岸边望去,冯元持弓的手已放下,正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尖锐。四目相接,她有些承受不住,狼狈地撇过头,却又不舍得就此进舱。

两人就这么相隔不远,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一个望,一个避,静静对峙着。

随着河上一层一层的涟漪,岸上那人影也愈来愈远,终于,转过一弯河道,再也瞅不见了,绿莺才全身松懈下来,心内忽地有些怅然若失。

岸边上,德冒收回视线,心道这李氏姨娘,端的是被喂了熊胆了,不要命地作死。侧头瞄了冯元一眼,他大着胆子开口道:“老爷,用不用让顺天府派人去......”

让衙役去抓逃奴?抓的还是个小妾,他冯元是有多可怕,才能让个大肚子妾室拼死也要逃走?冯元摇摇头,算了,他还丢不起这个人!

“回府。”丢下一句,他飞身上马,往冯府奔驰。

德冒赶紧也骑马跟上,心道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京城大街,策马奔腾,爷这知法犯法的,这才大清早,可别被讨厌的苍蝇看进了眼啊,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小船愈驶愈远,绿莺摸索着进了舱房,缓缓坐下,闭上眼,靠在舱壁上。

水上寒凉,杨婆婆替她盖上毯子,了然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位老爷,也不像你说得那般绝情,你心里,是有他的罢?”

见绿莺不语,只眼皮动了动,她心道:这也是个犟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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