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别这么轻易就对人掏心掏肺哪,我的好姊姊!毕竟这可是耳目众多的后宫,不是寻常手帕交的闺阁里啊。
心底虽这么想,南宫燕却依然静静听着,听着贺兰谨多年来一直深埋在心间的感慨,听着她吐露对贺兰歌阙的所有理解与心疼。
“被当成贺兰家叛徒的他,为保住我贺兰家最后一丝尊严,孤伶伶在这满是豺狼虎豹、又腹背受敌的朝中孤军奋战,就连同在宫里的我,都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对他不闻不问,可他却从不曾对任何人有所怨慰所以知晓这样的他如今总算有个伴,我着实按捺不住”
伴随着贺兰谨轻咽嗓音的,是一滴由她粉颊滚落的清泪,以及她紧握着南宫燕愈来愈抖颤的柔荑“我虽然很想说,若有一天,我贺兰家当真也请你别离弃他,但我知道这只是痴人说梦,所以姊姊希望只希望”
“姊姊请说。”轻轻反握住贺兰谨的手,南宫燕柔之又柔地低语着。
“至少,在他还能抬头挺胸站着时,你都能陪在他身旁,让他不要一个人那样孤孤单单”
“我会尽力的。”望着贺兰谨绝美小脸上的泪滴,与那发自内心最深处的诚挚期盼,南宫燕的眼眸也忍不住酸涩了。
此时此刻的她,真的彻底明白为何贺兰歌阙与她的皇帝兄长,会如此想方设法地将贺兰谨留在他们放眼能及的地方,纵使只能遥遥相望,纵使有时连遥遥相望都是奢求。
毕竟人世间,本就充满了许多无奈,这个后宫里更满是污浊与黑暗,但只要有她在,他们至少看得见光明,而只要能留住这丝光明,无论前路再苦再难,他们都有勇气抬头挺胸咬牙走下去。
“听妹妹这么说,姊姊就放心了”听到南宫燕的回答后,贺兰谨满足地轻轻揩去眼角的泪,依然带着泪痕的脸颊轻红着“抱歉,姊姊失态了。”
“没的事,姊姊千万别在意。”温柔一笑后,南宫燕假意咳了咳,然后将手伸向桌上茶盏,想藉此缓一缓气氛。
“妹妹先别喝,我唤人给你换杯热的。你身子本就弱,喝凉茶容易伤了元气。”
望见南宫燕的动作,贺兰谨连忙柔声唤住她,然后立即转身吩咐那名不远处的贴身侍女重新沏杯热茶来。
在侍女上茶前的这段时分,贺兰谨与南宫燕投契之至地闲聊着,两人都有点相见恨晚的遗憾与惋惜,毕竟她们都清楚,过了今夜,再要有这样的机会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两人聊得正欢时,侍女将热茶送了上来,而在侍女欲将冷茶盏收走,却不慎将杯盖掀落时,南宫燕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侍女笑了笑,示意没事,只在她收回眼神时却突然心中一凛,一股恶寒由脚底直冲发梢!
因为方才在侍女为她换茶时,虽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她却发现贺兰谨这名贴身侍女的右手与寻常人有些不同,她右手食指与无名指的第一节骨节较常人突起。
若再仔细点回想,还会发现#x5c3d#x7ba1这名侍女其余手指上的明显茧块与常人一样都在指腹与手掌上缘,但她食指与无名指靠中指那一侧,以及手掌下缘,却都存在一层薄茧。
上苍这是以霸王杵为兵器者才会存在的手部特征啊!
会使霸王杵这种罕见歹毒兵器的人,多年来她只听闻过一个,而那人在干下一件骇人的窃盗灭门血案后,十年来几乎消声匿迹,若不是几个月前那场祸事,她根本以为此人已被仇家解决了!
当脑中浮现出自己手下的死状、身上的伤痕,以及当时的所有情景,南宫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起来。
也难怪大内密侍如何追查,都查不到此人的下落,因为根本没人会料想到,霸王杵的传人竟是名女子,并且就潜藏在后宫之中!
但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贺兰谨身旁?又因何要去残害她的手下?
自小独居深闺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室花朵贺兰谨,理当没有机会也没有管道去认识这样的江湖邪流,而一心一意只想默默守着皇上,毫无野心与心机的她,更没有任何攻击隐官的动机。但这名凶手以侍女身分长期潜伏在她身旁是真,犯下那般骇人恶行也是真,而这世间,有谁在贺兰谨尚在贺兰府时,能得到她的信任,顺利将此人安置于她身旁,并在最后与她一同来到宫中?
又是谁会如此在意“后宫行述”这个根本无人真正知晓究竟存不存在的东西,并且在意到不惜袭击她的手下,只为能获取一些机密讯息?
“燕妹妹?燕妹妹!”
“抱歉,谨姊姊我我突然觉着有些不太舒服”
当嗡嗡作响的耳际传来一个满含忧心的温柔嗓音时,不断干呕着的南宫燕,小脸,是真白,干呕,也是真呕,因为当她脑中浮现出那个最可能的名字时,她的身子早已不受控制,只能任那股深深、真真的黑暗漩涡将她彻底淹没
“是姊姊不好,竟忘了妹妹体弱,还硬拉着妹妹陪我聊这么晚。来人,快送东月公主回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