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宰相的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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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对李雍案,根本不急。

他连这个案子的真相都不关心!

他只关心一个事情——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把探事司的人,塞进开封府、大理寺。

进而,完成对开封府、大理寺的控制、掌握。

只要做成了这个事情,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这些天,石得一已经在探事司里选拔出了合适的人选,而且也已经开始培训了。

就等着蔡京兼掌大理寺的机会,利用李雍案对开封府、大理寺的清洗,塞人进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雍这個案子还挺有意思的。

赵煦想着傅尧俞目前查出来的那些卷宗以及根据安惇审出来的口供。

他嘴角微微翘起,在心中说道:“确实很有趣,不是吗?”

那味就窜到了他鼻子里了。

这种事情,一般多见于地方军州的争产案。

第二,则是那个李雍到底是在入京前,就已经被人看上了,他是特意入京来当这个过河卒的?还是他是在汴京城,被人发掘出来,选中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能美滋滋的带上一大笔钱。

这个人,断不可留!

所以啊,他一看卷宗,再看口供。

都堂上的宰执,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这样,他们也就不配当宰执了。

这李雍既拿得出三千贯这样的巨资给自己买官,还敢进京告御状。

几乎是在傅尧俞出庆寿宫的时候。

那就说明他的财产,远多于三千贯。

关系着,这朝堂上有没有野心家!

若是前者……

你今天都敢布局长远,算计起宰执、待制了。

他怎会为了几千贯不一定到手的钱财,自毁名声?

这里面,必然藏着东西。

要不是被告是官员,而且被告的儿子还在都堂当官。

“此案的细节,若是被完整的记录下来,并流传到后世,那么,单就第一阶段的案子来说,简直就是一部形象的大宋时代官府压榨富商行径的教科书!”

下面的人会为了几千贯而动心可以理解。

太熟悉了!

可胡及却是朝官,而且前途远大。

地方官们一会判原告赢,一会又判被告赢。

目的就是要榨干李雍的财产。

开封府的那些家伙,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李雍放弃。

有关庆寿宫里的粗略细节,就已经有人送到了两位宰相案头。

而原告被告的财产,在这个过程中就被慢慢掏干。

……

所以,开封府的那些离奇的操作和让人震惊的判词,还有那个叫李雍的富商,能在汴京一直死磕,就有了解释了。

特别是韩绛、吕公著,这种在宫里面,有着无数消息来源的老臣。

第一:胡及怎么会这么蠢?

打来打去,知州、通判,换了一个又一个。

赵煦脾气再好,再宽宏大度,也绝容不得这样的人。

地方上的胥吏和官员们,最喜欢的就是争产的案子了。

他们在pua李雍。

穷措大的眼睛,素来只有钱眼大。

赵煦在现代,跟着自己的老师,做过类似课题。

搞不好,那个李雍在开封府打官司的时候,可能还得到过很多‘有良心’的官吏的帮助、指点和同情。

赵煦还没有搞清楚两个问题。

就是……

自然,他被盯上很合理。

明天是不是就敢以朕为棋子,算计朕了?

目无君父!

最终什么也剩不下。

那这几乎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宋官府利用司法,压榨、盘剥富商的标准流程。

他们是故意在拉长官司,故意在拖着这个案子。

再迟上半个时辰左右,其他在都堂的执政们,也都拿到了各自渠道的消息来源。

在大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要看文官们天天骂内臣,动辄就重拳出击,拿几个倒霉的内臣开刀,以宣示自己的地位。

可实际上,只要屁股坐到了待制甚至宰执的位置上。

大家就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交好的内臣。

特别是现在这种少主在朝,两宫听政的特殊局面下。

内廷和外廷的往来,正在日渐亲密。

宫里面如今也不会干涉内廷和外廷之间的这种往来。

因为这是在取信于外廷。

表明宫中没有隐私!

不然,外廷的宰执,就会疑神疑鬼了。

这也是现在特殊情况下的特殊格局所导致的。

帝党势大!

偏生,官家年少,不能御殿听政,大权落在两宫手里。

这个时候,倘若外廷的宰执们,连宫里面的事情都不能及时掌握的话。

难保有人疑神疑鬼,进而脑补出什么东西来。

那就不好了。

所以,现在对大宋的文臣们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光。

一方面,天子年少,两宫听政,而两宫对庶务并不熟悉。

大量过去属于天子的权柄,现在落到了宰执手里,东西两府权柄大涨!

两位宰相,更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那些想做的事情。

另一方面,天子虽然年少,可在心智和能力上,却不是个少年人。

所以,他可以兜底!

像是涉及变动法令、政策这样的大事,禀到他面前,他没有反对,大家就可以放心去做。

出了差子,这位官家甚至不会甩锅宰执。

相反,他会重新部署、调整。

这就太棒了。

这也是帝党日益壮大的原因,甚至现在朝中,已经有声音在悄悄的说什么:今天子聪俊、仁圣,年虽幼冲,却已颇具祖宗法度,人君威严,堪比成王矣云云。

话里话外的潜台词,都是——天子应该赶快亲政!

也就是那位官家,从未表露过想要亲政的意思。

就连暗示性的动作也没有。

不然,可能现在汴京城里,就有一大堆人在日思夜想着,怎么让两宫撤帘,回到大内安享晚年了。

这种事情,大家伙又不是没做过!

当年韩忠献,都已经打好了样本在那里,大家照抄就行了。

故而,两位宰相一拿到内廷送来的消息,眼珠子就转了起来。

“开封府这些蠹虫!”韩绛,只扫一眼,就看出了开封府的问题所在——他甚至早就有类似猜测。

没办法,这种事情,他在地方见多了。

他甚至纠正过好多类似的案件,因此得到了不少苦主的拥戴。

万民伞这种东西,韩绛都拿了好几把了!

“就是这大理寺,怎也这般蠢笨?”

“不对啊!”

“还有胡及……”

“也不像蠢人呐!”

韩绛搓了搓手,感觉这个事情,很有问题。

特别是当看到宫中消息,明确提到了——太后怒,欲招宰执,却被太皇太后所阻的时候。

韩绛就眯起了眼睛。

这老狐狸的杀手本能被唤醒。

“这事情背后,要没有内幕,老夫不信!”

这个时候,一个老吏,悄悄的来到韩绛身边,低声禀报:“左揆,右相令厅送来帖子,请您移步右仆射厅……”

韩绛笑起来:“吕晦叔,想找老夫勾兑?”

便慢悠悠的起身,道:“去告诉吕晦叔,老夫稍候便至。”

他则慢悠悠的踱向了在这令厅后面的一个架构。

在这里有着十几个吏员,正在清点、整理相关文牍。

韩绛咳嗦了一声,这些人立刻停下动作,恭恭敬敬的拱手而拜:“下吏等拜见相公。”

都堂吏员,虽只是吏。

但也被视作官。

而且,只要做得好,是可以被外放地方军州为官的。

虽然走的是杂流的磨勘途径,很难越次升迁。

但大宋也不是没有从杂流杀进待制级别的先例。

至于自杂流,而为京官、朝官的例子就更多了。

就算是在现在的都堂上,也有着杂流出身的高级官员。

尤其是那些专业性质很强的职位,历代都是选用杂流出身的敏锐精明之士出任。

所以,韩绛每次出现在这些吏员面前,他们都会拼命表现,以争取机会。

宰相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前程!

韩绛轻声吩咐:“且将济州知州段继隆、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段处约、开封府推官胡及、大理寺卿王孝先、左谏议大夫孙升的告身、堂薄、脚色取来。“

“诺!”

立刻就有人开始动手,迅速在这里查找。

很快,韩绛点名要的告身、堂薄、脚色就都被取来,并恭敬的上呈到韩绛手中。

韩绛点点头,接过来,转身就走。

所有吏员躬身相送。

拿着这些东西,韩绛也不看,直接走向左相吕公著的令厅。

韩绛知道,吕晦叔应该是知道些内幕的。

所以啊。

他手上的这些东西,就是一种威慑。

告诉吕公著——老夫也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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