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 第4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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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就从不担心朕会让厂卫之害加剧。”

王鏊拱手,“陛下待老臣以国士,臣也明了陛下之志。所谓厂卫之害,是在君主软弱或是昏庸之时才有的,发生在正德朝是绝无可能。”

朱厚照心里舒坦,“知朕者,先生也。”

“不过,微臣也恳请陛下,尽力勿要牵连过多。”

“这话已经嘱咐锦衣卫了。”朱厚照不再提此事,转而问道:“朕出去了两日,可有什么其他的事?”

王鏊点点头,“关于宾之先生。”

“李阁老?他怎么了?”

“臣已尽力挽留宾之先生,不过他似乎去意已决,这些年来他接连丧子,担着内阁的重任还好,这一卸下来,心志便枯了。”

朱厚照抿着嘴唇。

“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他已无子,再无事,一年便如十年老了。再说,这重任不是还没卸呢吗?”

“是,可他确实无意庙堂了。”

“他是哪里人?”“祖籍是湖广,不过他从小就随父在京城居住。”

“京城不好,许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里难受。朕给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如就让他到应天。调现在的应天巡抚何鉴入京。何鉴两任巡抚地方,宣其入京为上。”

何鉴这个人,是传统的儒家士大夫。

但他用实际行动来维护自己的清名。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所以其实所谓的名气即存在感,不是那么强。

他原先在河南任过知府,遇到灾荒之年,他开仓赈济,仓粮不够又处处筹粮,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想方设法给百姓贷款、牛种,具体的实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应天巡抚又是比较重要的职位,其治下苏州府、松江府,每年的钱粮都冠绝两京一十三省。这两年他做得还是不错的,种田种不出物资极大丰富的社会,但是他关心百姓疾苦,重视农桑水利之事,且没有恶名,这在封建时代,已经属于造福一方了。

当初派他去应天任巡抚就是看重他在河南、山东、四川等丰富的地方履职经验,而且他是从知府、布政使衙门参政、右布政使、左布政使、布政使、巡抚这样一路路坐上来的。其实是朱厚照比较看重的官员。

现在地方官都干到巡抚了,也差不多了。

“陛下属意他到何处任职?”

朱厚照略作思考,“调任工部左侍郎。”

这话一出王鏊就明白,其实是为了让其接工部尚书。

现在的工部尚书曾鉴已经七十三岁了。满朝之上,就属他年纪顶大的了。另外的礼部尚书林瀚,与曾鉴一样,也是宣德九年生人。

不过林瀚的身体好很多,而工部尚书曾鉴已经几次告病,七十三八十四,这个年纪了如果老是生病,身体是熬不住的。毕竟就是年轻人连翻生病,也要虚弱一段时间。

问题就在于李东阳会改变主意么?

朱厚照对此还是有些在意的,他对王鏊说:“你若是劝不住,那就朕来劝。他们三位都是先帝留给朕的老臣,而即便不提这一节,刘、李、谢三人也都是贤臣,只是有时候与朕有些意见分歧,这一点,朕并不真的责怪他们,作为内阁,有时也比较无奈。”

当一个国家的领导,心胸务必要宽广,多少明君有时即便对某个大臣很不满意也会忍了那份委屈。

这一点还是需要的。

如果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那样当时是爽了,可最后一定会离心离德。

再者,他是后世来人,做的许多事,当世大儒本身就肯定会有不理解的地方,发生一些争执这多正常。挺大的老爷们,不能这点恩怨都在心中难以划开。

“再者,朝堂之上,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相互之间总也免不了一番恶斗。不过朕还是希望,争斗之下能有底线。一步阁老、一步阶下囚,这种极端的政治氛围,朕并不喜欢。老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内阁下去的人都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为国操劳几十载,如果最终总是免不了被清算,朕也于心不忍。”

王鏊听皇帝这番话说完,实在是觉得动容与感动,帝王心胸宽广至此,他们这些当大臣的,别的都不必再多说了,唯效之以死耳。

甚至于王鏊都有些鼻酸目红,口中称道:“吾皇真为一代仁君。”

“即便如此,还有些人欲行行刺之事。”

这么一说,王鏊心中愤怒骤起,也就是他妈的行刺没成,真要成了,大明痛失这么一位帝王,那就是天大的灾祸!

“行刺君主,已为不忠不孝之徒!势必人人得而诛之!”

这么说起来,李东阳的这桩事,出得还真叫一个恰到好处。

几日之后。

内阁首揆李东阳和谢迁果然递交辞呈乞骸骨。

按照正常的礼节,皇帝即便同意了,也会拒绝,这样作一作挽留,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等到大臣接二连三继续乞骸骨,那么这个时候再答应。

基本上,李东阳和谢迁也是走得这一套流程。不过到第三次的时候,

皇帝在奉天殿之上主动提及山东巡抚刘健刘希贤。

“当年希贤公也是乞骸骨,朕不忍先帝托孤之臣遗落乡野,因而授意其巡抚山东。两年以来,山东虽说时有灾害,但自巡抚而下每次处置都颇为得力,灾民也往往得到妥善安置。东三府原就繁华,锦衣卫与朕禀报如今那里是田连阡陌惟栽黍,水满池塘乱奏蛙。西三府因交通不便,略微差些,但希贤公也屡屡亲至州县,一是兴水利,二明刑狱。朕每闻之,心怀大慰。李阁老与希贤公一样,都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当日朕舍不得希贤公,正如今日朕舍不得李阁老乞骸骨一样。”

“况大明朝疆域万里,生民百兆,仅一个希贤公还是不够的,所以朕心心所念者,便是李阁老也能够替朕再巡抚一地。就当,朕是代那里的百姓与李阁老托上这么一句话。”

这是在早朝之时,皇帝轻声漫语、一点一点讲出来的话。

朝堂之上,左右两边文武百官俱在,可以说把这份君臣之间的暖意烘托到了极点。

李东阳是能做决定的一方,但皇帝如此表述,他不能够姿态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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