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共和(上)(1 / 2)
七天后,东南所有的报纸,头版全是大红字的单章。虽然各有说法,但中心思想都一样,那就是…
成功迎回沈阁老,船队明日抵达上海港![..]
到了第二天,上海城内万民空巷,民众扶老携幼,往黄浦江边涌去。河道两边几十里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的全是人,谁不想看看千舸返驾的风光排场?谁又不巴望着能亲睹一下沈阁老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当然最主要的是,人们把他当成了大救星,当成带他们摆脱痛苦的最后希望。所以河岸边随处可见香案供桌,那真是把他当作救苦救难观音菩萨一样供奉。
所有的海船上,都悬挂起了大紫se的旗帜。千船万旗拱卫着,一艘五层高的巨大旗舰,旗舰的纛旗足有两丈多高,上书十三个斗大的金字:“大明太傅、太保、中极殿大学士沈,!
纛旗在仲春的阳光丽日下,被照得灿烂夺目。纛旗所到之处,便引起一片欢呼如潮,这声音一点不漏的落在沈默耳中,只叫他心中苦笑连连。
沈默带兵打仗,也经过几次凯旋大典,但这次别出心裁的回归大典,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光彩、也是最高调的一次旅行了。他之所以能大违本心,配合他们搞这次声势浩大、唯恐天下不知的典礼,无非就是为了个“势,字。
他很清楚百姓们人山人海地仰望着自己,香hua醒酒,望尘拜舞的迎接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是功名盖世的大明首辅,而是因为自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如此夸张的膜拜自己,其实是跟他们拜菩萨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祈求奇迹的出现,把他们救出苦海。
唯一的不同时,大家对菩萨很宽容,就算许愿不灵,也认为是自身不够虔诚,或者菩萨太忙了,并不会影响对菩萨的感观,下次有事还会去求。但东南民众对他这个活菩萨,就绝对不会宽容了,因为所有人都求他一件事,那就是解决这场毁灭xing的危机。
办到了,从此肉身成圣,东南民众都是他的拥蹙。办不到,他就会沦为民众深重怨念的发泄口,等着万劫不复吧。
胜败在此一举,只许成功,没有退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外滩码头已经戒严,却没有用上海府的巡防兵,更没用市民自卫队的民兵。而是由南京振武营的官军,在码头外布上了双重防线,官兵们身穿清一水的簇新蓝呢军装,手中持着隆庆式步枪,脚下蹬着擦得锃亮的水牛皮靴,一个个手按枪柄,ting立如松,显得威武森严,令人不敢靠近。
码头内,是持券入场的六千多名东南绅商、士子、名流,以及市民代表。这些人满满当当占据了〖广〗场三分之二的面积。更引人瞩目的是另外三分之一将近两千名头戴乌纱、身穿绯红、藏蓝、青绿se官袍的官员。
绅商们交头接耳的打量着那些肃然而立的官员,大家都在东南地界混,自然认得出南京六部九卿都来了、东南六省加上四11、云贵的督抚,要么来了一个,要么两个都来了,还有江浙、两湖、福建一带的布政使、按察使、知府、知县但人数最多的,还是南京六部两院三寺等衙门的一干属官!
往常在大家的印象中,南京虽然是大明的留都,除了内阁之外,一应的政府机构,如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詹事府、翰林院、国子监、太常寺、鸿胪寺、六科、行人司、钦天监、太医院、五城兵马司等等,凡北京有的,南京也都有一套。但由于皇帝在北京,实际的政治权力也掌握在北京衙门手中,南京的衙门官员,全都无权无势,是仕途失意之人,被安排来南京当一个“养鸟尚书,或者“莳hua御史”基本上就算离开权力圈子了。所以大家很难不忽视南京的官员。
然而从万历初年开始,情况渐渐发生了改变。因为改革的需要,至少是以此为借口。大权在握、无人制衡的沈阁老,悄悄增加了南京政府的权力首先是在推行考成法时,以大明疆域辽阔,北京对南方的官员考核不利为由,推行南官南考,北关北考,也就是把对南方官员的考核,交给了南京吏部和南京都察院,这自然使两大衙门权威日重,以至于南方官员不怕北京部院,只怕南京部院。
但最根本的,还是在一条鞭法改革中,为了实现财政的〖中〗央总收总支,成立了“度支全国钱粮总司”简称“度支总司”由户部尚书任度支使,南京户部尚书任副使,在两京分设南北总库,在全国各省设立分库。规定各省所收税银,除规定作为地方费用的部分,一律先行解送分库,再由南北总库统筹买办。
这是公然赋予南京财政大权,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然惹得北京的官员很不满意,但当时沈默如日中天,说一不二,他只说一句:“谁都可能有去南京当官的时候。,就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有了财权,南京六部便相继盘活,基本上南方的事情,南京各部就料理了,只需要向北京报备一下。
当时就有人痛心疾首说,百年之后,大明若是出现南北朝,首辅大人就是罪魁祸首。
沈默却笑道,百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总而言之,他对南京官场可谓有再造之恩,几年之后,南京官场便不再是人人视若畏途的冷衙门,加上南京比北京优越的多的自然条件和物质条件,许多官员在北京谋不到理想职位的时候,便会选择到南京为官。
万历八年,沈默丁忧,人们预计南京官场的短暂春天也将过去,毕竟换了哪个皇帝,也不可能容忍这种事实上的南北分治。然而后续的发展,却让预言家们跌碎了眼镜。
因为一上来,北京官场就跟皇帝顶起牛来,双方是互不相让,大打出手,真叫个飞沙走石、尸横遍野官员被贬出京城,去向八成是南京。还有不少官员,不愿参与到和皇率的斗争中,选择暂时明哲保身,更是将南京视为最佳的避风港。
而且南京的官场,行事也愈发低调起来,原先每次政潮,还不甘寂寞的正当排头兵,这骂皇帝的奏章却很少,即使有也能看出是抹不开情面的应景之作。好像大家真的不关心京城的争斗,在尽情享受那旖旎的秦淮风月一般。
这让万历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南京的官场很乖,混蛋都在北京一样。再说他光收拾北京的刺头就忙不过来,也乐得南京官员风hua雪月。
他也倒想通过重新分配权力,引起两京官员狗咬狗。结果北京的官场坚决不上当开什么玩笑,正是建立统一战线、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想用这种低级的法子让我们分裂,也太小看俺们了吧?
所以这几年里,南京的字场算是风景这边独好,但低调的让人几乎忽略他们的存在。无论是之前的君臣之斗,还是之后的抗税斗争,都听不到南京官员的声音,被报纸称为“奇怪的沉默,。
人们相信,这与南京七卿有关系。
南京左都御史,吴百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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