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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明就走。
他们的动作粗暴又直接,而且经常故意擦过断臂处,差点把季文明痛晕过去。
季文明呼痛一声,被人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拖走。他痛得麻木了,在被架上囚车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坐在马背上,被陆栖行把头按进怀里小心呵护的傅芷璇,痛意夹杂着说不出的愤怒和羞耻涌上心头,这个他弃之如敝帚的女人何德何能竟能攀上当朝唯一一位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难道真是自己错把珍珠当鱼目?可是就凭她的中人之姿,还有那又臭又硬又倔的脾气和低贱卑微的出身?季文明有难以置信,有不解,但更多是怅然若失和对未来的恐惧,早知如此,他就对傅芷璇好点,不,早知如今,他应该一开始就把傅芷璇送到王府上去,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丢官跑回安顺,更不会上了钱世坤的贼船,并因此沦为阶下囚。
季美瑜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片茫然。这个在关键时刻冲她伸出獠牙的兄长被抓走了,她也不用担心随时都可能被人拖去挡刀子,但同样的,也没有人保护她了。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烧杀抢掠的逃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逃得了,而且就算她没在这片动荡中丢掉小命,可她以后怎么办?
她娘已经死了,大哥也要完了,她没有了家,也没有银子,如何在这举目无亲的安顺安身立命?
季美瑜渴盼的眼睛紧紧盯着傅芷璇的背影,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深恐傅芷璇走了,连忙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过去:“嫂子,嫂子,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会听你的话。”
她想靠近陆栖行的马,抓住傅芷璇的裙子,闻方忽地从旁边拔出弯刀,拦在了她面前,季美瑜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两手交握,竖在胸前,紧张地看着傅芷璇,声音哀切,令人动容:“嫂子,嫂子……”
傅芷璇回头目光落在她沾上了血迹的小脸上,叹了口气:“美瑜,你哥犯的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而我不过是一平民女子,对此无能无力。”
现在的季美瑜可是罪臣家属,岂是她能随意带走的。
季美瑜求的哪是她啊,分明是陆栖行。但亲疏有别,她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的那一点不忍就要求陆栖行为此破坏原则,破坏律法,否则他以后如何在属下面前立威。这与赖佳的情况不同,赖佳已被季文明休弃,与季家没了干系,不过是一庶民,大钟也没参与投敌叛国,两人在安顺一事上,虽无功劳,但也没有罪责。
但季文明可是安顺投敌叛国的罪魁祸首之一。更何况,她内心里也不愿带季美瑜走,季美瑜的性子阴晴不定,好赖不分,现在是绝望了,需要自己,但等她安全了,过得顺遂了,焉知她不会把万氏和季文明的死算在自己头上?
听到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季美瑜美目中期盼的光芒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谴责。
傅芷璇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这是又记恨上了自己,这性子还是没变,幸好自己没因为一时的不忍收留她。
“走吧。”傅芷璇轻轻拍了拍陆栖行的手背,“没必要在注定陌路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陆栖行点头,驭马前行。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好半晌,陆栖行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怎么,同情她们?”
傅芷璇没有否认:“都是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做下的好事,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只是可怜了这些被牵连的女子孩童奴婢,我心不忍罢了。”
陆栖行嗤笑一声:“没错,她们是被父亲、丈夫乃至儿孙牵连。但若钱世坤之流成功了,她们也一样会得享荣华富贵,就如先前挖出银矿后,钱珍珍花钱如流水,万氏到处私藏银子是一个道理。既然得了相应的好处,总得承受相应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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