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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忙于调兵遣将,自无暇多想别事。但如今在这间房舍中逡巡一刻,不可抑制地便想起沈渊在此受过的残酷折磨,忽又忆起昨夜那般销魂荡魄风情;胸中一时疼痛,一时畅快,一时激烈,一时温柔;目光凝视石柱上残铁朽链,神色变幻不定,一生一世也不曾尝过这般心神摇荡的滋味。忽又想起沈渊晨起时的那句话来,激荡之下,心头立时如遭重锤:“在他而言,与我欢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手段罢了!”
他伸手取下一截石环上生满锈迹的铁链,那链虽朽得糟了,触手便碎下不少黄锈,但因是上好精铁打造,因此百年之后,竟还瞧得出来链环形状。步回辰指上稍稍运力,他指力非同小可,但那链竟不断裂,其坚硬可想而知。当年的沈渊,却硬生生地将这样一条精铁锁链从自已伤口中拨将出来,那样的刻骨剧痛,他是用怎样的毅力与心志承受下来?……而令他勉力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逃出地宫,冒滔天巨险去盗取兵符,又是怎样生死无悔的相思爱恋?
步回辰指间用力,捏得手中链环嗤嗤作响,掉落铁屑不止,终于在掌中散成一堆碎渣。他却毫无知觉一般,依旧在手中搓磨不已。悄立房中,思潮起伏不已,连真气在体内激荡翻滚,也毫无顾忌。
其实他并非不知:沈渊在情浓时分忽泼他冷水,非是恶意;实是暗示他及时抽身,不必作无谓之举。但情爱纠缠,到底无理可说。一旦领略过爱恋滋味,将一颗心倾了出去,便难以解脱。步回辰纵横半生,随心所欲;无上武功,万众人望,乃至江山社稷,无一不是唾手可得,觑若无物。但惟独情之一字,直至昨夜今朝,才算是有了更为深切彻骨的体会。又兼不久前遭妻子背叛,兄弟间嫌隙暗生,种种不遂心意之事,不一而足。此时他身在地宫,自然而然地又回思起沈渊待郑骥的痴心不悔,只觉自家便如乞丐伴着宝山而终不可得,沙漠行者望着清泉而遥不可及一般。千般思绪,万种衔恨,如走马灯一般在恚妒心头倏忽来去,最后终于全又聚在晨起帐中那似笑非笑的风流浪子身上来。他郁思满怀,凝立当地,掌中铁粉簌簌而落:“沈渊,沈渊,你诱我哄我,却又绝我想望,你……你好狠的心!”
一名亲兵在门外探头探脑,步回辰眼角余光瞥见,抑下思潮翻涌,掩住目光中情绪,沉声问道:“什么事?”那亲兵被他的骤然出声吓了一跳,忙进来单膝跪地,禀道:“教主,快到子时了,宋将军让我来瞧瞧教主可有什么吩咐?”伏兵与早已定准子时出击,“瞧教主吩咐”云云,则是提醒统帅时辰将至的委婉说法。步回辰挥手道:“宋光域已分配好军伍,你令他们戒备兵械,等我号令便是。”那亲兵拱手应道:“是。”起身退了出去。
步回辰最后瞧了一眼房中石柱,长出一口气,将掌中碎屑挥手扬出,大步向门外走去。地宫中厅堂廊阁内伏下的士兵,早已是刀剑出鞘,目光炯炯,杀气四溢地对着外间夜色中的城池虎视眈眈。
步回辰向宋光域示意一下,自己亲率两队精悍勇士,悄无声息地从一条回廊间登上地宫上层殿堂,静悄悄地潜入了马衢城中军府院之中。危须军队虽然戒备森严,但无论明哨暗哨,都是防着外敌入侵,哪里想得到他们竟会从自己的腹地后苑钻出来?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四下里尸横遍地,不一时,步回辰等人已经将中军内府占据,捉住了数名危须将领。但机缘不豫,右贤王尔班察今夜巡防北营,却不在中军之中。步回辰当机立断,下令放火流星与城外军队呼应,又命宋光域等人前去南门,偷袭城关;其余军士分成数队至僻静处,四下里放火。宋光域等镇守马衢多年,道路街巷,一草一木都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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