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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子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终于顿了一顿。莲百年来的儒雅和乖顺,被绝望的嘶吼,彻底撕破。她头一次认真的审视了这个少年,原来,他竟不是清雅寡欲的灵胎,而是欲望纠葛的实打实的妖类。
就像那些被执念缠身的妖一样,一生难以解脱。
她皱起了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就像在打量一只不知感恩的野兽。
莲被那目光刺了一下,眼眶酸涩。
仙子说,“我强求你修行佛理,是我看错了。你成不了佛祖座下的随侍,也成不了清心寡欲的仙人。你不属于天界,更不属于我的月宫。”
她樱唇微抿,如玉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莲,从今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莲眼看着那裙琚越来越远,四面而来的祥云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突然用力挣开了天兵的束缚,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嗓音凄厉:
“你是天上的仙子,我却生在肮脏的淤泥!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
这可能是,莲君活了万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失态。
他被扔到嵬城的时候,这个被天界造出来的异境,还是一片混沌。几个同样被扔进来思过的妖魔,对着他摩拳擦掌。几个人打了整整四十九天,终于力竭,各自躺在黄土碎石上,喘着粗气。
再然后,大家都懒得打了,索性各自找了一座山头,住了起来。
年月久了,被扔进来的妖魔,法力却越来越不济了。偶有闹事的,均被几人痛扁一顿,权当了出气筒。嵬城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却越来越像个人间的普通村镇,大家相安无事。唯有什么不同的,就是这里实在没什么烟火气息,十分冷清。
莲修行了万年,终于修成了仙子喜欢的那种性子。温润隽雅,目光如玉。
他没什么别的爱好,经常撑着乌篷船,在狭窄的水道里穿行。有时躺在船头,看着荡漾的水波,似乎能让心静下来。
嵬城的天气不好,一月中多半是阴雨缠绵。偶尔天气晴朗,他在夜间撑船时,一抬头,便能看到皎洁的明月。
有鬼怪效仿人间的祭月习俗,在水道旁摆了祭坛,对着月亮诚心祈求。莲看着他们燃起来的袅袅青烟,只觉得可笑。他不知道,远在天上的月宫里,能否瞧见这一缕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青烟呢?
莲独自生活了许久,被他人尊称为“莲君”。旁人都认为他无欲无求,既不贪慕权势,又不执着于爱恨。好像只有修行到千万年,才能修到这种超脱的境界。于是,那些被执念所困的鬼怪,无不以他为榜样,在漫长看不到尽头的年岁里,勤勉的修行着。
但莲君知道,他还未能修成佛心……
城南一角,梨花深处,有一小小酒馆,名作“解忧”。莲君是第一个喝下“解忧酒”的客人,此事并无他人知晓,他也并未显露出任何异样。
但就在他喝下酒的两天后,嵬城竟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那是个难得的晴天,仙子踏着祥云,从天际缓缓而来。她周身仙气缭绕,高高盘起的发髻,像优美的灵蛇。身上的衣裳像云霞一样美丽,却比不过她的面容半分。如此隽逸脱尘的身姿,让众人不由得生了敬畏之心。
她缓缓地落在一个石桥上,身姿却如隐在了云雾里,让人看不真切。
正巧,莲君撑着船,刚好从桥下经过。
仙子微笑的着看向桥下,一双杏眼里波光粼粼,如樱花般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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