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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边等他回家。
除夕将至本该是一片祥和,陈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后厅里有一扇木雕屏风,是徐暮远外公年轻时买回来的,屏风正面是“松下问童子图”,背面则是山茶花图和七八排行草。
徐暮远的小姨父是城里一个工地的工头,年末手头紧张,小姨为了凑足工人的工钱,竟作价把那扇木雕屏风卖了。
外婆为此震怒不已,但由于双方已经达成合意,价格尚属合理范围之内,所有权理所理应属于善意第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扇颇为古朴的屏风罩上黑布,被抬上了卡车。
外婆当天晚上就气得病倒在床上,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叫来医生输液。
舅舅那边几位妯娌围在边上照顾,林盈带着迟临来看望过一次,小姨站在院子里候着,房门也不敢进,外婆看着床边眼泪巴巴的徐暮远,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姨大概那个时候起就失去了外婆的信任,”徐暮远弹弹烟灰,“所以后来外婆才会把陈家大宅留给我。”
“你舅舅他们呢?没有起什么争执?”我问。
“陈家老宅原本就是我外公的私产,那几个表舅只是暂住,没有所有权,而且他们得到了外婆其他的遗产,不久就搬出去了。”
“陈家老宅现在在你名下吗?”
徐暮远摇头:“兰溪镇旅游产业发展很快,现在巷子里都是做生意的外地人,我怕老宅会被损坏,所以捐献给国家了,现在有专业人员维护,部分对游客开放。”
我露出敬仰的表情,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迟临呢?他后来回京城了吗?”
徐暮远眼底透出一丝干净的温柔:“他在兰镇上了一个学期学,第二年夏天才走,他走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
我急切地问:“那现在呢?找到他没有。”
他露出凄惶的神色,眼里是抹不开的浓黑。“没有。”他轻声说,“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我哑然。
“那时太年少,觉得若上天不辜负,离别后总会再相遇,坚定的不得了,像得到了了不起的神谕。可是年少的人不知道,那句带有美好愿景的‘再会‘,结局也不过是把‘江湖不见’的戏码又上演了一遍。”
他此时的表情,带着信徒的虔诚和魔鬼的悲伤,我竟觉得心里一恸。
“尼古拉斯赵四。”徐暮远突然说。
“什么?”
“说这句话的。尼古拉斯赵四。”接着他鬼笑了起来。
我反应过来又被他戏弄了,当即冲着他胸口给了他一拳。
他揉着胸口,好一会才停下笑声,说:“逗你的。找到了,你见过的,那天在酒吧。”
☆、第7章
那天来夜色温柔和徐暮远碰面的正是传说中的迟临,我没看清他的面容,只记得是个高高的黑着脸的男人,跟徐暮远描述的感觉很像。
徐暮远很幸运,他记忆中的人又出现了,以记忆中的样子。我恍惚记得自己也有几个儿时的玩伴,也许是人过三十,去日遥远,不仅美好回忆丢了,连面容也如同对错焦的照片般模糊不清。
徐暮远有位好友叫钱铎,在一家公司做法务总监。钱铎与公司高层有些渊源,就介绍徐暮远进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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