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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匆匆,没有半分过年的喜悦。虽说一路上并没有碰上警戒线,但阴霾的天空依旧像一顶密封的锅盖,扣压在奉天——乃至整个东北大地上,透露出压抑与不安。
邹绳祖的家我去过一次,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地方。一个平房,屋子不大,空置一年,没有下人打扫,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邹绳祖开窗换气,窗户冻得邦邦硬,窗檐倒挂的冰溜子,稍一晃神,就看成了脑瓜顶子上悬着的利剑,甚是不寒而栗。
我建议道:“要不换个地儿住吧。”
堂堂一个大老板,哪个不狡兔三窟,老子可不信他就这么一处房产。
“再说吧。”他摆摆手,烧水烹茶。
我没忘了正事儿,有着开水的袅袅白雾遮挡,似乎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在做一场荒唐的梦,也许下一刻就会醒过来,也使得任何话语都能够轻易诉之于口。
我抱着安喜,他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围。他看得到房里的一桌一椅,也看得到屋外的一草一木,独独看不到阴霾的天空。
他是那么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这也是我所期待的。
“当初我说,这孩子给你养,你可不能赖账。”
邹绳祖道:“……要是个丫头就好了,怎么偏生是个小子呢?”
“小子更好,跟了你的姓,给你传宗接代。”
他呲笑一声:“你舍得?那就跟你啥关系都没有了,”又看向刘国卿,“也跟你没关系了。”
刘国卿的嘴唇蠕动几下,干脆扭过脸去。
我说道:“自然是不舍得,可是时候不对,但凡我能有我阿玛一半儿的胆识手腕,也不会落得向你寻求庇护的地步……你还要我跪下求你吗?”
“依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邹绳祖眼圈憋得通红,死死盯着我,“我有能力安排你和安喜离开中国,还有一笔钱,足够你俩个生活无忧。开弓没有回头箭,错过了这次,就真的没有下次了……”他轻轻呜咽出声,“依舸,我求你,答应我……”
安喜朝邹绳祖伸出手,咿咿呀呀笑开怀:“金豆儿,掉金豆儿!”
我在安喜的笑声里跪了下来。
刘国卿一惊,要拉住我,末了,竟随我一起跪在了邹绳祖面前。
我抬头道:“长兄如父,这一跪,我也不亏。我这条命,比起我老依家的家训、尊严,并不足贵,有朝一日到了下头,也好和列祖列宗交代。只是我也有私心,就是安喜,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将安喜托付给你,我放心。”
邹绳祖倾身举手,本以为他是要扇下个大嘴巴子,却迟迟没落下来,反而是一寸寸抚摸过我的鬓角、面颊。
鬓边一痛,邹绳祖的指间便多了一根白发。
他喃喃道:“你什么时候变老的?”
我舔舔嘴唇,亦低声道:“那就别让安喜也变老了。”
邹绳祖回过神,从我怀里抱走安喜,问道:“他有大名吗?”
“……还没有。”
“让他沾你一个字儿吧,单名可,好不好?”
忽然想到我名字里,那孤零零的一叶“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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