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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沟“啧”一声,为难道:“这不合规矩。”
刘国卿扫了我一眼,终于撂下枪,做出投诚的架势,举起手道:“只要别让他离开我身边儿,我随您处置。”
“刘国卿——!”
他似乎厌倦了跟我废话,一扬手,我便又挨了一巴掌。脸颊被蚂蜂蜇了般,火辣辣的疼,不过没肿起来。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听他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他妈的!
横沟看足了好戏,目光在我俩之间游移,钦叹连连:“……好一双情种,好一对痴人……刘文书,你真给了我一个大惊喜,我还以为今天是新年。”
我的身体僵硬得好像刷了厚厚一层胶水,指尖末梢也动弹不了,活似聆听审判的歹徒。而刘国卿在原地站得笔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只听话锋一转,横沟又道:“不过,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也不好棒打鸳鸯,你的位置,就暂时由次长代劳吧,等你玩够了,说一声,”他微微一笑,整齐的小胡子拉成细细一条,“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刘国卿肩膀一懈,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我也轻轻闭了闭眼,汗珠这才大胆地滑落,心脏一时不能平复,怦怦的心跳,仿佛成了活着的证明。我在心底呻\吟一声,才一上午的时间,形势真他妈跌宕起伏!
有了横沟的指令,刘国卿随我下午一同去探望依诚。门口那两个日本兵的尸体,已经被悄然无声的处理掉了,地面干净得没留下一丝痕迹。可是当我的脚踏上那一块地面时,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横沟目光闪烁,但没多嘴,我自然也不欲盖弥彰。倒是刘国卿在一边道:“你是不是又喝凉水了?我是没给你准备热乎饭还怎么的?”
我半点儿也不想理他,除非他能回到今天早上,将这件贵得要死的风衣从我身上扒下来。
横沟贵人事忙,找了个从前没见过的日本军官看着我俩。下午,这位姓“佐藤”的日本军官和两个宪兵载我们到了国高,正是依诚就读的学校。兜兜转转,他居然成了郑学仕的下级生,也许国高的学生,骨子里多得是叛逆?
路上走了几条小道,坑坑洼洼的路面,行不稳当,臭气熏天的排水沟旁饿殍二三——当战争成为日常,死亡如影随形。我没有泛滥的悲伤,只是目不斜视地,感受着车轮从他们身上轻巧碾过。
我们抵达时,国高没到下课时间。两宪兵之一去找了门房,又惊动了校长。所幸依诚没有被众星捧月地送出来,只他一人,穿着端正的国高制服,头戴海军帽,深蓝色的面料衬得他脸很白,骨架又大,看上去英俊可靠。
刘国卿要与我一同从车里下来,我冷笑道:“你咋哪有事儿哪到?我跟我儿子唠会儿磕,还用得着你管?”
说完把车门甩个震天响,刘国卿这回装得跟小媳妇儿似的,垮个脸坐回车里。我屏着口气,摔摔打打走到依诚身前,娇花嫩草尸横遍野。我们隔着铁栏杆,门房要将大门打开,我没让。我怕中间没了挡害的物事,会忍不住把我优秀的大儿子往死里削。
依诚见到我,轻哼一声,虎着脸转向旁侧。他的高度比我猛出一小截,却还是满脸的孩子气。他这死不悛改的样儿,气得我也虎出了满脸褶子,克制住要扇出大嘴巴子的手,沉声道:“你可知错?”
他的大眼珠子从眼角溜至眼尾,在我红肿的嘴角打个转儿,然后脸扭得更远,又是重重一哼。
我浑身直哆嗦,声音从牙缝间一字字艰难地挤出来:“为什么这么做?就为了去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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