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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的像是来投奔。现下正住在一起。这话本不该我当下人的多嘴,可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了,叫人家咋看!”

我心里有了谱,又有了一颗看热闹的心。三言两语敷衍过李四,一路奔向南城。想着这位白小姐真是情深意重,孟姜女在世,竟从上海千里迢迢追来了奉天。邹绳祖而今需要她家丫鬟照料,暂时无法摆脱,伤好之后,又因着一份恩情,还不是白小姐说咋地就咋地。邹老板精明了半辈子,临到头来,却拿捏在一位跋扈小姐手上,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去南城,我特地没绕过太太和大姐。只是太太动作快,住所已无人居住,倒叫我松口气。她若是在,我也只敢在墙头做贼似的偷摸扒一眼,看看她的样子——刘国卿是块效力强大的鸦片,我离不开他。

大姐的院子倒是还有人住的迹象,宽敞的台阶旁花团锦簇。我只?了一眼,便听到动静,似是有人出来,便慌不择路地跑到东边,靠墙上喘匀了气,扭头一看,是大姐家的五丫头和六丫头。俩人手拉手,各啯着一颗麦芽糖。我只来得及听六丫头说了一句“我让小舅给我带了头花回来”,俩人便走远了。

回来的路上,我还跟刘国卿嘀咕,让他去北平办完事儿之后,顺路去趟天津,代我看一眼叔公,打听下小弟的下落。这会儿却从六丫头嘴里听见“小舅”,还说他“回来”——他回来,怎么可能不经过我,让大姐截了去?

心中揣揣,一时杂乱无章,不知不觉到了邹家。忽然鼻子一酸——邹老板是何等风\流人物,怎么一朝一夕之间,只得了这么个破败地儿落脚?

门上红漆黯淡,剥落了大半扇,还没锁。院子也小,里头杂草丛生,绿水似的淹没了道路,显得萧瑟凄凉。大夏天的,一踏进门,竟生生打了个哆嗦。人都进来了,也没个人来应,只怕进了宵小也不知。

——这么个地儿,也没宵小会来。

院里只有两间房,一大一小。我走得够近了,才有一丫鬟撩帘子出来,清脆道:“谁呀!”

这丫头胆子倒大,也不怕是坏人。登时笑道:“我来见邹老板。”

小丫鬟梳着双髻,穿着倒是时髦,料子不顶好,却也差不到哪儿去,一看便是大户出身。一双眼睛灵动伶俐,瞧我一眼,没等说话,屋里响起一阵嘶哑的咳嗽声:“是依、依舸?”

小丫鬟手脚麻利地进屋端茶,我跟着进去。房间昏暗逼仄,炕几乎占了全部,收拾得倒还立整。我没客气,径自坐到炕上,搭了把手,与小丫鬟一同将邹绳祖扶起来,又服侍他喝了水,这才有功夫好好看他一眼。

他头上缠着乱七八糟的绷带,一看就是没得到良好的医治。我鼻子更酸,抬起手,想摸不敢摸,半晌攥成拳头,落在身侧,问道:“你这咋整的,还让人给削了?”

作者有话要说:向日葵一句的比喻,是钱钟书先生的,特此注明。

☆、第二百零三章

因为房间绝对的昏暗,所以可以尽兴地接“难过”来扫兴。邹绳祖似乎与我想到了一处,转了转沉重的两倍脑袋,清清嗓子,强作欢笑:“诶,风水轮流转,我成了民族的罪人啦。”

我也学他欢笑,然而嘴角不听使唤,勾不上去,这笑便没发育完全,索性撇过脸道:“谁知道日本这么不济,说走就走,连个缓冲的时间也不留。你店里的伙计,除了李四,也都是一群白眼狼,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临了还没落一句好,你说你图啥?”

小丫鬟也给我倒了杯茶,她年纪小,心直口快,听我评论当今世道,感同身受地插嘴道:“可不是!现在的人呀,都是墙头草,我家小姐以前得势的时候,也没委屈了谁,结果呢?竟落井下石,哪里有道理讲的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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