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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绳祖讽刺一笑:“说是与世无争,实则……”

“慎言!”我急忙打断他,“在家人不妄议空门事,安喜也是由大师看过,与佛家有缘,而且入的是慈恩寺老主持门下,亏不着他。”

邹绳祖欲言又止,态度软了下来。这时春桃在外面喊“车来了”。我出去一看,杂七杂八的东西塞了半车。我回屋扶邹绳祖下地,瞅他那脑袋咋瞅咋不顺眼,便说道:“等明天重新给你找个大夫,这伤不能轻忽了。”

说着伸手去揭帘子,却身体一紧,被他狠狠搂在了双臂里。胸膛贴着胸膛,两颗跳跃的心脏一览无余。我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走吧,委屈你这么久,小河沿你还熟悉。小时候,我们在那儿一起玩过呢。”

他像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把脸埋进我的颈窝,不愿面对前方,一字字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哽咽道:“……你怎么就不能……不能爱我……”

我不言语,再次拍着他的后背。

其实他错了,我很爱他,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但我什么都没说,唯恐继续给他错误的暗示。无论摊开在阳光下多少次,“爱”这个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的字眼依然会耍得我们团团转,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是人,都逃不过它的魔掌。

耐心地等他重拾脸面的山河,我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上车。聊得投入,竟不知何时下过一场小雨,院墙是土筑,脚下流淌出一条弯小的细河,在低洼地汇聚成一汪沼泽。旁的几家都是砖砌,并不有泥泞。显而易见我们房院的不体面。

我与他都不向外看肮脏的环境。马蹄哒哒,不多时到了小河沿。同马姨细细交代了一番后,又打发春桃回到白小姐身边。

晚上回家,刘国卿跟我前后脚,他已买好了去北平的车票,不日出发。

我突然想起来小弟的行踪,便与他说了从大姐家六丫头处听来的消息。他锁紧了眉头,思索片刻,说道:“这样,我照旧去天津打听打听。放心吧,你小弟不会出差错。”

我只当着最后一句是寻常的安慰,并没放在心上。几日后,刘国卿动身去了北平,柳叔得知春日町只剩我一个人,来得更勤,时不常带来些孩子们的消息。说到太太领着一大家子已经在大北关重又住下来,只是孩子们还没开课,又不可耽误课业,太太便在医科大学的图书馆给他们办了通行证,犹以依宁去得多。如今开销尚足,但家里没个男人,终不成气候。

柳叔一门心思劝我回去看看,又知我与刘国卿的关系,便不好明说,只能偶尔渗透些偏见。我长久地拿不定主意。到九月中,邹绳祖大好。这日与他在小河沿河边走了一走,再送他回家。转身刚出巷子口,却是春桃正等着,见了我,忙说道:“依先生,我在这儿守了好些日子,朆见着你!我家小姐说,请您过来坐坐,快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小天使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哦也!

☆、第二百零四章

我屁都没准备,身上只着便服。九月天气微凉,外罩一件薄衣。刘国卿不在,还没个下人,日子过得实在糟乱。那薄衣马姨才洗过,却未熨烫,只为怕着凉受风而披。又与邹绳祖相熟,不必搞噱头,因此穿了出来。若与白小姐正式的会面,却稍显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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