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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谷山庄依山而建,虽是夏日,入了夜却凉意无边。有人坐在六角亭的屋檐上,抱着坛酒独自饮,风将她身上衣裳吹得猎猎而动,天边一钩弦月似沉非沉地挂着,像要钩住她这人一般。
漆黑山影间,忽有细长蛇影悄无声息地游来,转眼卷上那人手腕。
那人不惊,只将酒坛往抛起,腰肢朝后一折,叫那黑影卷了空。
酒坛落下时,仍稳稳掉进她掌中。
她正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及时,黑影却又再度卷来,以迅雷之势绕上她手腕。她低头望去,缠住她手腕的是条黑青长鞭,鞭上万钧之力涌来,将她拖下。
“唉!疼!”霍锦骁屁股着地,从屋檐上摔下,张口呼疼。
“年纪小小,就学人借酒消愁?”婉转女音响起,黑暗里走出个女人。
松绾的发,碧青的衣,一张含威带嗔的芙蓉粉面,眼角眉梢都是动人风韵。
“娘。”霍锦骁拍拍尘土,老实站起,垂着头任打任骂。
“为了东辞?”俞眉远一语猜中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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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辞姓魏,乃罪臣之后,其父昔年曾勾结异域邪教攻打云谷,与云谷有不共戴天之仇,后来其父又因她母亲俞眉远而死,两家本可算世仇,只不过俞眉远同他母亲是旧交,故在魏家全族伏诛之后将魏东辞救下,瞒着众人留在云谷,到如今已有十四年。
他们打小一处长大,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这情分早已逾越普通的兄妹朋友之情。霍锦骁从小胆大,连感情之事也一样胆大,她喜欢魏东辞,从没隐瞒过。
云谷上下,人尽皆知。
他们都说,等她及笄,便可为君绾发。
她自个儿也如此认为。
可如今她及笄了,他却不告而别。
“娘,他离开可是因为恨?”霍锦骁垂下头踢着地上石子闷闷不乐道。
她本不觉得东辞会恨她、恨云谷,可除了恨,她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这两年魏家旧部祸乱中原,魏东辞以魏将亲子之名打入魏家军,替当朝太子死间魏军,本要将这批悍匪一举击溃,以正其名,谁料那魏军首领狡猾,并不相信魏东辞,竟将她生擒后试探他,要他替父亲报仇,逼他亲手喂她服下当世奇毒。
她性命垂危,昏阙不醒,被东辞送回云谷。
“是我害他被世人误解,受尽折辱和冤枉,他离开也是人之常情,可为何……”她眼眶发酸发烫,话说不出口。
云谷是何地?那是在朝廷和武林中都如泰斗般的存在。她是云谷的天之骄女,中毒垂危惹来云谷轩然大波,东辞身份瞒不住人。那时她父母游历未归,无人可替他说话,太子之信又迟迟不到,他本就是魏家后人,间入魏军无人作证,又亲手喂她服毒,没人信他之言,众人皆以为他与魏军勾结,至使他受千夫所指,也连累其母被云谷视作祸患,差点因他而亡。
那时她已不醒人事,他为见她在云谷外跪了足足十日,最后因为她的毒解不了,而他恰有一身卓绝医术,才被带进云谷,以身试毒,替她制出了解药,方救回她的性命。
他救了她,却没等她醒来就不辞而别,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她。
也不是知他是恨她,还是恨着云谷。
“为何就这么走了?哪怕恨我,同我说一声,也是好的。”霍锦骁揉揉眼,将泪水揉散。
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哭过,东辞陪她十四年,从不让人欺负委屈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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