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迟顿不是病,顿起来要人命(2 / 2)
「话说回来,」欧阳啟程突然严肃地说,「你完全没感觉段飞在追你?」
「朋友之间吃个饭、看个电影很正常吧?」艾薰反问。
他是不觉得段飞在追他,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段飞清楚他是男的,所以,如果段飞是个异性恋,那不可能在追他;而如果段飞是个同性恋,那就更不可能在追他了。即使段飞是个双性恋,他也不认为不男不女的自己有什么好追求的。
欧阳啟程露出十分同情的目光,喃喃自语道:「迟顿不是病,顿起来要人命。」
欧阳啟程说得太小声,艾薰没听明白,他鄙夷道:「……你们兄妹是怎样?说话都说不清楚,要不要回炉重造?」
「我说,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换制服了?」欧阳啟程活力十足地大声说。
艾薰反射性地看向手錶,已经八点四十五分了。欧阳啟程开始看门诊前会先去巡房,而他得去诊间准备,不用跟着巡房,会有其他住院医师跟着。
艾薰赶忙去换了制服和鞋子,接着衝到诊间准备工作。一旦投入工作,他便把刚才的事忘了。
作为院长的欧阳啟程病人不少,许多人都是慕他之名而来,一整个早上便在忙碌之中度过,等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也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欧阳啟程下午有手术,看完诊就先回院长室休息,艾薰则去医院餐厅买两人的午餐。
午餐的选择比较多,有三个窗口,艾薰一向是哪个窗口人少排哪个。
今日特餐分别是牛肉麵、咖哩饭和青蔬燉饭。大概是天气热,没什么人想吃热腾腾的汤麵,艾薰很快地买了两碗牛肉麵,付帐时,右手手腕的伤疤从衣袖露出,引来旁人的抽气声。
医院的制服上半身有长袖有短袖,下半身有裙子有裤子,没有硬性规定要穿怎样,端看个人选择。艾薰都穿长袖上衣,下半身则看心情,但多半是穿裙子。医院的空调为了顾及仪器运转,温度通常都调得很低,即使大热天的穿长袖,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艾薰穿长袖不是怕冷,只是想遮住手上的疤痕。不是所有人都像段飞一样,能对着一条又长又丑的自残伤口视无睹,不小心露出来被看见,运气好一点的就是只引来抽气声或是怜悯的眼神、或是一些窃窃私语,运气坏一点的话,则会是被自以为是的人拉着说教。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艾薰觉得心烦。
他提着两碗牛肉麵回到院长室后,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放下牛肉麵,拿着烟转身去了吸烟室。
和一般医院全面禁烟不同,十楼就有个吸烟室,一楼和五楼也各有个吸烟室。这间医院不跟健保,因为服务的人本来就不是一般民眾,欧阳啟程当初开立这间医院是为了给严朔他们方便,毕竟一般医院如果遇到枪伤或刀伤是得报警的,而这间医院并不用。
艾薰是不明白欧阳啟程和严朔他们怎么办得到,但严朔背景很硬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十楼的吸烟室只有艾薰一个人,他用火柴棒点燃手上的烟,深深地吸进肺部,再由鼻腔吐出。
他不用打火机,因为他拿到打火机会烧伤自己。而火柴棒上稍纵即逝的火焰在点燃烟头和烧伤自己,他只能选择一个。烧了自己他没烟可吸,想要吸烟他就没办法烧了自己。
他的住处没有瓦斯炉也是因为要防止他自残。当然也不会任何尖锐的器物,或是锋利的刀具。他的厨房甚至没有热水瓶,连热水器的温度也是固定在适宜的温度。
他不是不会感到痛,痛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而这让他恨不得下一秒能立刻死去。
就像不是每个人都和段飞一样,可以对他的伤疤视若无睹,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被生下来,或是被接受地生下来。
艾薰并不愿意被生下来,同时,他妈妈也不愿意生下他。
然而他依然顽强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
他的妈妈也是割腕自杀的,像电影演的,将一缸池水染得鲜红刺目。
他只是下楼外出买瓶他妈妈突然想喝的饮料,一回家,他妈妈便躺在浴缸里,双手双腿的动脉被割破,大量流出的鲜血一瞬间染红整个浴缸里的水。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把早已晕过去的妈妈抱出浴缸,怎么一边试着帮她止血,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他外公外婆不允许他去医院看望他妈妈,只在三天后打电话告诉他,他妈妈失血过多没救回来。
他外公外婆并不喜欢他,外公或许还好,但外婆对他只有厌恶。可能是因为女人怀胎十月的关係,看待自己所生下的女儿感情比起丈夫来得更重,更无法忍受他的存在。
他外婆不肯让他去送他妈妈最后一程,也不肯告诉他,她死后葬在何处。他们只留了一笔钱、一封信给他,什么话也没有地消失了。
他妈妈头七那晚,他在同一间浴室做出一样的事。他失血太多昏睡过去,再醒来是聂楚楚哭得红肿的双眼。
他终究是没能和他妈妈一样,平静地死去。
出院后,聂楚楚不放心地跟他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直到他和聂楚楚一起进了欧阳啟程的医院后,在裴清越的同意下独自一个人搬出去住。
或许是害怕聂楚楚的眼泪--身为一个女汉子,出车祸被撞断左脚且在不能用麻醉药的情况下开刀的聂楚楚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却为他哭得双眼红肿--或许是药物控制下,他除了偶尔忍不住自残之下,倒是没再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大概是还有人想要他活着这点,让他觉得,那就暂时勉为其难地继续过日子吧。
艾薰在吸烟室抽了半包烟才回去院长室,欧阳啟程已经吃完午餐去开刀不在了,他桌上的那碗牛肉麵也糊到不能再糊,他拿起筷子搅了搅,吃了两口实在觉得难以下嚥,只好拿到餐厅的厨馀桶倒掉。
路过院内的便利商店时,他忽然很想吃甜的爆米花,于是进去找了找,只有需要微波的未爆爆米花,没有那种桶装的。聊胜于无的情况下,他还是买了一包带回楼上吃。
艾薰吃了几颗,觉得没有段飞昨天买的好吃,便搁到一边去了。后来,整包被带同事来掛急诊的柳飘给吃光。
柳飘是下午的时候打欧阳啟程的私人电话说自己同事发高烧要掛急诊,电话是艾薰接的,因为欧阳啟程仍在开刀房。
艾薰直接替他们安排住进十楼的vip病房,他作为院长大大的助手,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反正,十楼的vip病房一年到头没几个人住过,空着也是空着。上次住的还是被砸伤手臂的欧阳啟程,再上上次是严朔。
艾薰安顿好柳飘的同事后没多久,接到段飞的电话。
段飞告诉艾薰,他在一间风评不错的铁板烧餐厅订了两个位置,晚上一起吃,顺便去拿忘在他包包里的领带。
艾薰说好。
至于早上和欧阳啟程讨论的,段飞是不是在追他这件事,他已经忘到天边去了。
但是他却没忘记,聂楚楚跟他说的,请朋友到家里坐坐那件事。
「等一下你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吧。」吃完饭,坐着段飞开的车快到公寓时,艾薰这么说。
闻言,段飞挑了挑眉,问:「你要让我上楼?」
「你不是要来拿领带吗?不上楼怎么拿。」艾薰说得理所当然。
「我以为你会要我在楼下等你拿下来。」段飞回道。
「等我拿下来,你大概会被后面的车狂按喇叭。」艾薰撇撇嘴,继续说:「聂楚楚说地下室有临时停车位,你可以停在那。」
段飞点头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欧阳应该有个车位。」
「……那你怎么不说?」艾薰觉得略无语。有车位不停,每次载他回来,都赶得像什么似的。
「因为我没想过,你会让我上楼。」段飞实话实说,语气居然有点无辜。
艾薰有些不自在的清清喉咙,「其实,是聂楚楚提醒我应该让你上去坐坐的。我除了她之外,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招待朋友的经验,所以,这点算是我考虑不周。」
段飞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入口处,守卫过来看了看,见是住户便放行了。
等到段飞的车在欧阳啟程的车位上停妥后,两人下车进了电梯到达艾薰的楼层--这里的格局是一层两户,欧阳啟程觉得空间太小,转手租给他,租金很便宜,就是大楼的管理费而已。否则依照他的薪资,他是不可能住得起这个地段的房子。
艾薰拿出钥匙开门,从鞋柜拿出一双没穿过的拖鞋给段飞,询问道:「我这边只有啤酒和瓶装矿泉水,你还得开车,喝水就好?」
段飞点点头。
艾薰换好拖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说到聂楚楚,我就想到她表哥今天说的话。」
「欧阳说了什么?」段飞跟着艾薰后面语气很随兴。
艾薰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段飞,自己则扭开手上那瓶瓶盖说:「他说你在追我。」说完喝了一大口水,然而还来不得及嚥下,段飞就说了一句让他呛到的话--
段飞说:「我是在追你没错。」
顿时,艾薰只有冰箱的厨房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未完待续=
抱歉抱歉,晚了,错字啥的明天改,这两天人都不太舒服,进度很缓慢qaq
面对迟顿的alex,段飞哥决定该是丢个直球了!!
7/3改了标题,觉得新标题比较适合x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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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长室等欧阳啟程时,
柳飘:肚子好饿啊。
alex:我这边有爆米花,你要吃吗?只是没有很好吃。(递)
柳飘:(接过来吃了一颗)很好吃啊!
alex:……是吗?(心里觉得柳飘还真不挑)
柳飘忙着吃,只有点了个头。
后来,他吃完整包爆米花,晚餐也吃不下。
再后来,他被欧阳啟程捉到床上进行消化运动一整晚。从此之后,柳仓鼠没再在饭前乱吃零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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