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1 / 2)
在姚氏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个传言在建州慢慢传开。
街头巷尾的人在茶余饭后都在说一件怪事。说是在建州西市,有一日,有个姑娘买了一瓶桂花头油不慎摔着了,撒了一地的桂花油,香气四溢的,闻着让人心旷神怡。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卖个香撒个油,这事也总是有的。可偏偏那些桂花油的香气三四天都不曾散去,反倒愈发浓郁。
这话传开,许多人不信还有这样好的桂花油,特地去了西市闻上一闻。岂料还未走到泼油的地方,便有淡淡的香气入鼻,越是靠近越是浓郁。
这股香味七天都未散尽,直到昨日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将天地洗了个干净,这股香气才淡去。
众人纷纷猜测这制香的人是谁,而当日西市上不少人亲眼所见苏白雨那一场华丽丽的跌跤,旁人寻到在这一带常做买卖的张大娘,张大娘乐得帮苏白芷宣传,“这呀,是城西苏家的苏九姑娘做的香油。那味道哟,啧啧,真是香得不得了。”
无心柳柳成荫,苏白芷几瓶泼地的桂花油无意间帮她赚了些名声,就连苏白雨的名气都在建州提升不少。
然后此刻被人关注着的两人,一个正急着弄银子,另外一个还被关着禁闭,蹙着眉头百无聊赖地数着床前的花蕊。
苏白芷手里提着一篮子晒干择好的紫罗勒,掂了掂,也不过只有四斤左右。出门前她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看着姚氏惶惶然的样子,只得安慰道:“娘,别担心。”
此时她站在百里香的门口,心里不由地发憷。百里香四周车水马龙,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显然是各地来的香料商人,有买,有卖,可是像她这般,卖地这么少的却没有。
更何况……她站在队伍的尾端看着过去了一个时辰的队伍,貌似就挪了一小段。抬头看毒日头,这样下去,她只怕没排到,百里香就要收工吃晚饭了。
大太阳下晒着,她出门时又未吃早饭,竟觉得有些乏力。正想蹲着歇会,就听到头顶上有个声音响着,“姑娘是否要卖香料?”
她见是个伙计打扮模样的男人,还以为是百里香中出来招待的伙计。便起身正色道:“是要卖香料。”
“这每日百里香都要接待许多人,姑娘都排到这个位置了,估着今日是进不去的。反正是卖香料,不弱到我家掌柜的铺子里卖。银子绝对不会短了姑娘的,还不用等这许久。”那伙计低声说道,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商行,“我们李记香料行的口碑也是极好的,姑娘的香料若是好,还能图个长久的合作关系。”
“这个……”苏白芷看看那冗长的队伍,其实这半途截人生意的事儿委实有些不地道,可是她急着用钱,若是今日没能把银两不上,李氏的冷言冷语,她是无所谓,可是她不想让姚氏受委屈。
还了这钱,她才能理直气壮地去争夺香料铺。
她心里计较着,也好,便跟着伙计去了。
那李记香料铺的规模比起百里香是会小一些,可是见里面的种类却是极齐全的。伙计领着她到柜台,便有人专门来接待,看那伙计,许是又去百里香拉人去了。
接待她的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一双小眼睛锐利的很,伙计说,他是店里的辨香师傅老刘头。见苏白芷年纪小,老刘头本就存了几分轻视的心,看她手中小小的一个篮子,显然是没多少货,更是无所谓地问道:“姑娘卖什么?”
“紫罗勒。”苏白芷从篮子里出一小,递到山羊胡子面前。
“紫罗勒?”老刘头接过药,仔细看了看,须臾后,脸色渐渐凝重,高声唤来一个伙计,对着他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待伙计给苏白芷端上茶水,那山羊胡子却不见了。
老刘头转了个弯,走入后堂,堂中正坐着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偏偏身上挂着一条金光闪闪链子的男人,他朝那那人深深鞠了个躬,方才毕恭毕敬地将手上的紫罗勒递上去,道:“掌柜的,有好货上门了!”
那男人也不看老刘头,将手上的茶碗重重一放,朝旁边童模样的小厮骂道:“又跟老子要钱!让他平日没事别上街做些见不得头面的事情,你看,好端端的被人打折了腿!这不孝子,当他老子是开银号的,还是家里有座金山?折了腿还不在家好好躺着,都这样了还去逛窑子赌骰子!我还给他捐官!捐个鸟!你回去同他说,这次他就是另外条腿被人打折了我都不会给他半个铜板!让他自生自灭吧!”
“可夫人那……”小厮想起自家夫人那哭天抢地的模样,冷不住打哆嗦,再想起自家公子被扣在赌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若是他真拿不到钱回去,只怕公子的另外一条腿保不住,另外条打着石膏的断腿会再断一次。
“我管他去死!”李福强站起身来,肥硕的身子踱来踱去,狠下心是真不想管李凌那个小混蛋了。那自家夫人闹起来……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厮只觉得眼前一道金光在移动,等李福强停下来,吹胡子瞪眼道:“去账房支钱去!告诉那逆子,这真是最后一次!让他好好收收心,过阵子邻县或许有个知县的空缺,你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就是个做样子,也得给我做出来!”
“是是是……”小厮忙不迭点头,转身之际偷偷松了口气,公子说的没错,但凡搬出夫人,则无往而不利。
李福强冷了口气,这才看到依然弯着腰的老刘头,蹙眉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漫不经心道:“什么了不得的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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