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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言长公主道了句:“免了。”
她站起身,这才注意到阳信公主同样哭得双眼红红的。两个含泪的目光一触,阳信公主便恶狠狠地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婢子们添了坐席来,三人各落了座。
陈夫人担忧儿子伤情,自然忍不住一句句地发问。伤势如何、用得什么药、有什么要注意的,一句句皆问得细致。
席临川答得也详细,偶尔看一看站在一旁傻着的红衣,但愿自己能尽快把母亲应付走。
交谈约莫半刻,疏影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房中。席临川抬眼一看,红衣正迎过去接药,却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霍清欢先一步捧了药碗,正巧背对着他。他看不到神色,只听霍清欢干脆地道了一声:“我来。”
红衣在原地愣了一瞬,已伸出去的手只好收回来。
霍清欢端着药碗走到榻边,在坐席上平平稳稳地落了座,檀口轻启,徐徐吹着药。
席临川只看着红衣,见她仍在方才接药的地方,又僵了一会儿,转身向外走去。
“红衣。”他忙一唤,见她停住脚,松了口气,才意识到霍清欢的第一匙药已递过来。
目光在匙中褐色的药汁里定了一会儿,席临川平淡一笑:“公主身份金贵,臣不敢劳公主做这些。”
“将军说什么呢?”笑意轻松的一句话,却是出自红衣之口。
席临川心惊地再度看过去,猜她是生气了。
她很快转过身来,裙角在脚边翻了个起伏,他见她双眼仍红着,却蕴笑说:“夫君战功赫赫,阳信公主虽是身份金贵,但既有意体恤朝臣……夫君拒绝可不太好。”
大抵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方才同去端药时明明是她示了弱,现下却轻描淡写地把霍清欢的举动说成了“体恤朝臣”,权作不知皇帝有心赐婚的事一般。
陈夫人直惊得面上白了一阵,转而怒喝:“你说的什么昏话!”
她仍前颔着首,低垂的眼帘下隐有冷意沁出,唇畔却犹是带着笑的:“不是这么个理么?若不然夫人觉得夫君他还是拒绝为好?哦……那便是红衣一贯参不透君臣间的关系该是如何,妄言了。”
“你……”陈夫人惊怒交集,指着她颤抖起来,“你叫他什么?你不过一个贱婢……”
“夫人。”红衣的声音陡然硬了,抬眸看一看她,郑重道,“我早已脱籍了——且未靠谁的恩典赏赐,是凭自己的本事攒的钱;后来陛下把我赐进席府,也没能改了我的良籍身份。这些,夫人您该是清楚的。至于我叫他什么——夫人您以为,榻上之人于我而言该是什么身份?”
席临川直听得一声笑,觉得她这般气势明明很慑人了,却就是让他觉得很……很有趣?
红衣不满地扫过他的笑颜,眉目复一垂,不急不缓道:“夫君安心喝药就是,我去取果脯来。”
她说罢,从容不迫地转身继续向侧间去了。没心思多看其他几人是什么反应,维持着笑容走过门槛,顿觉心里压力大得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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