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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我的名字才不好,以前,总被人家笑话像道姑。”
杨素愣住。
一个很近的声音□□来,大概是录影的男孩子,说:“才不是呢,老师的名字很好,像……像一声叹息。”
他在台灯幽暗的光线里,蓦然坐直。
孩子们哄笑,有人说:“噢……那老师的人呢?像什么?”
又是笑声,女孩子的声音含着笑:“是有人这么说,不过,我听过许多更好的名字。”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问:“老师最喜欢的名字是什么?”
“庄云生”她说,“云出天际,庄然而生,飘逸端雅,有林泉之风。”
“噢——”孩子们调皮地起哄。
嘈杂的声音远去,淡成背景,舒缓的钢琴曲静静漫漶开来。
画面上,是洁白的沙子。小小的螃蟹在镜头里慌慌张张地爬。一角滑过去的裙裾。海浪从远处推过来。碧清的水,蔚蓝的天,流云浮过灌木青青的石崖。却迟迟没有出现人。
钢琴曲终了,又听到说笑声清晰起来,然后渐渐远去。很近的声音叫:“老师。”镜头忽然放正,画面上现出夕阳晚霞,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在远处回过头来,向着镜头一笑。
画面定格成那个回头微笑的背影。依然是很近的声音,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自言自语一样,说:“老师,你的人,像走了很远很远之后的,回眸一笑。”
是何太真。
她留长了头发,穿起了裙子,笑容清浅如小溪。杨素摁掉台灯,在幽暗里微笑。多少年了,他几乎再世为人,而她也终于长成了温柔婉约的姑娘……可是那样的明亮的眼睛一闪,依然可见当日的明锐。
叫他不敢直视。
叫他想起挽着夫人的庄云生。
再也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他下意识地拿出一支圆珠笔,一下一下地摁着。不,不是为她伤怀——她眼中的淡然,让他想起一个又一个从醉梦里醒来的黄昏,全世界的光线晦暗,空荡荡的房子里,四顾无人,心如死灰的时刻。她应该没有经历过。
时光多么不公平。
他与他都已是尘满面、鬓如霜,只有她白衣当风,浑然少年好时光。
杨素无声地笑。原来他终于不再爱她,不爱她,才会开始妒忌她。
“何太真,”他默默想,“你说得对,我们原本就互不相欠。”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渐渐暗下去,视频即将结束。他正要将它关掉,却见那黑暗里,一行白色的字静静地浮上来:
老师,一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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