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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秦素来不苟言笑,但每每到辩论之术,总与孟时涯不相上下,也是国子监的出众人物。陆元秦出身不甚高,又不喜李恒一众的为人,是以对跟李恒来往甚密的孟时涯也没甚么好脸色。孟时涯记起皇榜初揭,李恒等人拉着他要去折柳台庆祝,陆元秦在一旁劝了句“与污同流,终成腐朽,心术不正,大器难成”。

“你还笑得出来!国子监都在传,你差点儿打死了人!这可是真的?”陆元秦拍了拍他肩膀,看他犹在发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懊恼,“孟时涯,你可曾想过此举的后果?平南王跋扈,京兆尹也不是好相与的,就算你有缘由,只怕也不好收拾!一肚子的学问,你用在天牢里作诗吗?”

孟时涯不由得笑出了声,见陆元秦瞪大了眼睛就要发火,才止住笑,像方才对待李瑛那般,躬身一礼,诚心诚意地致谢:“潮音三生有幸,得陆兄指点,感激在心,必不忘怀!”

言罢,吁了口气,抬脚绕过照壁,顺着长廊直往学舍而去。

他身后,陆元秦摸不着头脑,拧着眉头转头来看:“什么意思?潮音?你什么时候取了字?喂!喂……”

孟时涯走得飞快,转眼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往学舍的深处而去。

学舍有闻风、听雨、松照、竹涛四处院落,竹涛院在最深处,院中有百株绿竹,幽静清雅,孟时涯前世偶尔去院中竹亭下饮茶,也才知晓林长照住在竹涛院癸字号房,窗外正对着绿竹,还能望见竹亭。

所谓四个院落,其实并无墙垣,不过是用假山林木隔开罢了。路不算宽,铺着鹅卵石,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意趣。此时此刻,孟时涯只恨这路太过曲折,又深觉这路太短。

他放慢脚步,环顾四周,毫不在意他人讶异的眼神,然又有几分茫然无措。

孟时涯一颗心跳得厉害,有些受不住,到了竹涛院,扶着刻了“竹涛”二字的石碑站定,低着头,吸气又吐气,握拳又松开,几番挣扎,终于忍不住随手抓住路过的一人。

“竹涛院……可有一个叫明见,不,叫林长照的学子?”

“林长照?哦,是那个从通州来的?”

孟时涯呼吸几近停息。他手上用力,被他抓住的学子忍不住叫痛,懊恼地瞪过来。孟时涯慌不迭松手,然没有让开,压抑着迫切,追问:“……他,他住在癸字号房?”

“应该是。”那学子有点儿怕了他的神情,急忙忙逃走了。

孟时涯腿软,靠着石碑才没有跌倒。他笑了一下,右手握拳放在唇边,遮去了嘴角流露出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异音调。半晌之后,他站稳了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袍,沿着两排翠竹之间的石径往里而去。

林长照,明见……他的明见。

他就要与明见重逢了。

物是人非

竹涛院癸字号房有三个房间,住了十二个学子,但不见林长照的身影。

林长照确是住在这里,他那几件破旧却整洁的衣衫在,留有他字迹的书册在,他那珍之如宝的砚台也在,只他本人不在。

孟时涯提起来的心又掉了回去。踏出癸字号房房门时,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若非扶着门框,定要跌破了相。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孟时涯的学子们都愣住了神,想到方才这位大才子撞门而入的失礼之举,和他二话不说乱翻东西的狂妄劲儿,还有他四顾张望失魂落魄的神情,俱是难以相信。

“明见……”孟时涯喃喃低语,心中难受万分,恨不得痛哭一场。他想大声喊林长照,可那几个字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他害怕。

他怕看到林长照。他更怕林长照看到他。他怕林长照对他投来疏离冷淡的目光,更怕林长照问他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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