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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死了。”

“柳婶也死了。”

“陈叔、张妈、秦姑娘、朱妹妹,都死了……”

世安许久未闻人说这些名字,猛然提起,心中无限酸涩。他们都是普通人,是虽然有野心,但并无大志的商人;是本本分分,起早贪黑的仆人;是金陵城里,花香鬓影的千金小姐;是秦淮河上,芳名昭著的名旦红伶。

这些人或死在屠圌杀之中,或死在战场之上。一抔黄土,白骨委地。

两人握着手,求岳眼中浊泪翻涌。

“可我……给他们报了仇,报了仇。”

世安和白杨更觉得难过,都无声落泪。

求岳看他两人哭得伤心,却收起眼泪,缓缓咧开嘴道:“我等你们两个,等了好久。”

两人都握紧他的手。

白杨看他许久,终于问他:“金……金世安,你还记得回巴黎的事情吗?”

他还是习惯叫他金世安,更希望金求岳告诉他,不记得——那么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露生就不会死。

而求岳看着他,明快地笑了,这笑容与他们巴黎子夜里的相视一笑,并无差别。

“我回来一趟,没保住……武汉。露生……救回来,可还是,去了。可惜,也不可惜。”

金求岳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眼向枕边看,白杨会意,掀起枕头,一个方方正正的黑盒子,嵌着螺钿,四角都已磨出浆来,显然是长久时日里随身带着,常常摩挲着。

求岳伸手,白杨便把盒子放在他怀里。

“露生……在这里。”

是露生对他说过的,天涯海角,他随他去。是生是死,总在一起。

露生要他好好活着,替他看看他对他说过的那个繁华盛世。

他也就那样认真地活下去了。

他在时间里走着,盼着,穿梭着。抗战结束了,他离开了中国,因为不愿意看那一场乱世。改革了,他又忍不住思念,到底回来这一方故土。

极偶然地,他见到了金海龙,那时金海龙还是个个体户,在马台街摆地摊——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给了金海龙一笔钱,告诉他,去山西和淮南倒煤,去深圳和浦东炒地皮,然后做股票。

金海龙在那一两年里暴发起来,对他敬若神明。金海龙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虔诚地叫他“大师”。

金海龙兴奋地告诉他,双喜临门,他的股票真的挣了大钱,王圌静琳也怀圌孕了。

他很希望父亲能够善待母亲,所以他告诉金海龙:“钱,以后还有的是,你会很有钱,还会有一个儿子。你们一家,不要离开南京,你的儿子,一定要留在那里。”

时空会否因他而扭曲?会否再有另一个世界?金求岳不清楚。

而金海龙沉浸于他财富和生子的预言里,只是狂喜地搓圌着手问他:“大师能不能给我儿子取个名字?”

他沉吟许久,“叫金世安吧。”

他知道,即便重来一次,他也不会改变什么,金海龙还和过去一样,并没有省悟的那一天。

时光如此无情,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他遇见露生,已经是三生有幸。

97年,他在浦口捐建了土桥村烈士墓,离开了中国。

他就这样带着露生,等着,等着,等过许多年月。有时他也在想,巴黎那一天一夜,会不会只是个梦?

这时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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