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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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风在窗外呼啸,将细雨吹得歪斜。

可楠慌乱的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头悸颤。

然后,她感觉到身后有个男人,环抱着她,紧贴着她,结实却温暖,他的大手轻覆在她狂跳的心上。

“没事,只是梦。”那将她从梦中唤醒的男人说,哑声开口重复告诉她:“别怕,你可以动。”

他说的没错,她可以动,她动了动搁在枕上的手指,它们听话的抬了起来,每一根手指都很乖。

他伸手,轻触她那几根抬起来的手指,抚摸,轻握,动作无比温柔。

可楠屏住了呼吸,然后在那男人怀中转过身。

她可以动,可以翻身,可以看见那个在她身后的男人。

即便窗外一片漆黑,但他桌上的电子闹钟散发着微弱的光,她能看见湛蓝如青空大海的眼,金黄如小麦稻穗的发,还有那张俊美却伤痕累累的脸。

当她看见眼前的男人,还以为犹在梦中,另一个梦。

可他是真的,她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她热烫的体温,还有那一下下跳动的心,他的胸膛上,有一道以前没有的平整伤疤,她能感觉到那疤痕在她指尖下些微凸起。

这段时间,他忙着伤害自己。

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痕以倍数增加,手术的缝线在他身上无处不在,他的额头、手臂、下巴、小腿、腹部、胸膛——

这么多的伤,如此多的疤,让他看起来万分残破,就像科学怪人里那个被拼凑出来的怪物。

她将掌心贴平在他心口上的伤疤上,感觉到他心跳的频率因此加快,她不由自主的抬眼朝他看去。

就在这一秒,当她抚摸那道疤,当他看见她眼里的疼,肯恩确认了一件事。

她记得,真的记得,然后他知道,她从来不曾忘记。

莫磊不曾真的这样说,他只是问他,那王八蛋故意误导他。

他喉微紧,张嘴暗哑的说:“如茵与晓夜没有对你做双重暗示,没有封锁你的记忆。”

“没有。”她开口承认。

之前在楼下,害怕失去她这件事,让他失去了控制,昏了头,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只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和她在一起,等她真的睡着,他才回神,才察觉了这件事。

因为记得,才会让他靠近,才会愿意原谅他,才会伸出双手拥抱他;即便他伤害了她,如此彻底地惊吓了她。

“你记得?”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忍不住确认。

“是的,”可楠心疼的抬眼凝望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我记得。”

“记得什么?”他屏息开口问。

“我的梦,那个绑架我的人,狩猎游戏,斧头杀手,亚伦堡还有”她温柔的看着他,伸手抚着他下巴上的伤,他脸上的淤青与浮肿。

“你。”

但那是全部。

他震慑的看着那小女人,只觉得一颗心再次被她揪抓着。

“我记得你。”可按望着他,抚着他紧绷的眼角,悄悄说:“我记得你叫我小吉普赛,记得你带我在暴风雨中狂奔,记得你救了我,记得你照顾我,温暖我我记得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心,大大力的跳动了一下。

“我记得,你和我回到城堡,然后,图书室爆炸了。”提到那件事,她瞳眸收缩了一下,眼里有着惊吓。

他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紧绷的身体。

她的小手溜到他在那场爆炸中受伤的额头,那伤淡了,但那里被挖去了一小块肉,微微下陷。

“我看见你倒在街上,我想去帮你,然后另一场爆炸将我炸昏过去,醒来我已经在另一座房子里,和那个那个人在一起”

她的气微窒,身颤栗。

“别怕。”肯恩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你不需要再害怕。”

那温暖结实的怀抱,让眼眶微湿,她深呼吸,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是真实的,混杂着汗水、田野、泥土与风雨的气味。她知道,他在外头早了一天,才会有这些味道,阿磊给了她一个可以显示他gps定位的屏幕,让她可以看到他不曾真的离开这个纵谷区;若非如此,她早就追出去。

深深地,她吸了口气,将他那真实的味道纳入心肺。充盈骨血,她好怕他不回来,好怕他真的又逃走,躲着她,避着她,但他回来了,回到她身边。

“我知道他被抓了,如茵姐和我说你抓了他。”她深吸口气,把小脸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抚着他刚刚掌掴他的地方,说:“我很抱歉,我不是我能并不是故意要只是你吓到我了”

他蓝眸深深,透着疼,心疼:“是我的错,不是你,我以为以为你忘了我”

“我没有。”

“忘了我对你比较好”

“你错了。”她哑声告诉他:“那并没有比较好,我觉得很孤单、很害怕,我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但我想不起来,我好痛恨自己想不起来,我好痛恨自己如此软弱。”

泪水盈上她乌黑的瞳眸,满溢。

“我以为我疯了,我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

她知道,他担心她,所以打听过她的消息,知道她并不好受,但她开始跑步,开始生活,他以为她终究会撑过去。

谁知道她竟开始想了起来,开始寻找他,甚至因此跑到法国——

她在找他。

天知道当他听见这件事,他有多么惊恐,又那般振奋,但他不敢让自己深想,他不能让她记得他。

他喉紧心痛的吻去她脸上的泪,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以为那样最好。”

“那样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你说你会陪我一起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陪我一起但你离开了我”

她在他怀里哭了出来,那些泉涌的泪,让他心痛,只能一再拂去她的泪,亲吻她颤抖的唇,道歉。

“我很抱歉,我只是试图,做我觉得对你最好的事”

她知道,一直知道他是为了她好,知道他的离开有所苦衷。

你不可以陷在梦里面,不要是因为我,别是为了我

这男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抬起泪眼看着他,伸手压着他的唇,告诉他:“你知道吗?或许你的智商很高,或许你是天才,但你不总是对的。”

这一句,教他心又痛。

她知道他是天才,他从没说过,但她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如茵她们”和她说了什么?

他沙哑的话语中,透着难以遮掩的畏怖,他的话没问完,可她知道他在问什么,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不是,她们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是我。”可楠吸了吸鼻子,望着眼前的男人,说:“我自己想起来的。”

肯恩一愣,只见她将泪湿的发掠到耳后,看着他悄声告诉他经过。

“阿磊带我来大屋,安排我住在另一边,可我感觉到你,我看见你,我以为我疯了,我看见走进这间房,我推开门,跟着你进门,你消失了,可是这个房间有你的味道。”

“你住在这里。”他忽然领悟,难怪他一直闻到她的味道,他还以为是他的幻觉。

“我没有,阿磊说这里有人住了,他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但我每天晚上睡着都会梦游,梦到自己在这里找到你。”

可楠瞧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男人,抚着他额上的疤,他脸上的伤,哑声道:“我没有住在这里,但我睡在这里。”

心口,因她的话而震颤。

“每一天,每一夜”她抚着他的唇,告诉他:“只要我睡着,就会在这里醒来。这个房间,这张床,有你的味道,它让我安心,只有在这张床,我才能真正的睡着,好好地睡上一觉。我睡在这里,然后我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回来。刚恢复的时候,我好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可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气、好气,我好想揍你,如果你是那时出现,我一定会揍你。”

“你昨夜在这里?”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哑声颤问。

她看着他,眼也不眨的说:“我在这里才睡得着。”

所以,昨晚那不是梦。

他一凛,气又窒。

昨晚她在这里,安抚着他,拥抱着他。

可他不只做了一次噩梦,那个关于那个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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