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痕 第9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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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斯雨应下。

为防高考那几天交通堵塞,或者出现别的意外,关书桐在考场附近的酒店订了几晚总统套房。

她自己一间卧室,阿姨陪关书灵一间卧室。

这一天是芒种,忙种。

有“有芒之谷类作物可种,过此即失效”的说法。

夜半风起,空气湿度增大,渐渐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关书桐起身关窗。

雨滴落满窗玻璃,将远处五彩斑斓的霓虹,氤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这一晚很静,只听到连绵不绝的雨声。

折腾一天,关书灵耗尽精力,早早便睡了。

手机始终安静着,没有特别的电话或者消息进来,关书桐也无心去找谈斯雨了解情况。

秒针向前走一步,从23:59,瞬间变做00:00,从此,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关书桐合上笔记本,纸张带起的气流拂过桌边的钢笔,“骨碌碌”又“啪”的一声,钢笔落地,笔尖被撞歪,漆黑的墨水溅出,略显浓稠的质地,血液般缓慢汇聚,流淌。

一股强烈的不安,黑雾似的笼罩心头。

又在她俯身去捡拾钢笔时,有那么一瞬蒙住了她双眼。

关书桐一手摁住桌沿,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猜测是用脑过度,亦或低血糖了,她缓了一阵,才顺利将笔捡起。

她去厨房冲泡了一杯葡萄糖水来喝,回房时,经过关书灵的房间,悄悄拧开门朝里望一眼。

阿姨带着关书灵睡得正香。

她轻声掩上门,回房,睡觉。

高考那三天,似乎是关书桐人生中,除关淑怡死后那段时间以外,最安静的三天。

不,甚至更安静。

没有赵嘉业,没有谈斯雨,没有陈怡佳和余良翰,更没有郑云轻和那一对子女。

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在落,呼吸间都是潮湿闷热。

最后一场考试临近结束,难得见天空放晴,橘粉色的彩霞缤纷绚烂地铺满半边天,一场惊心动魄的视觉盛宴。

铃声打响,停笔,收卷。

所有的凝神静气,顷刻间消失,莘莘学子好似一只只振翅纷飞的蝴蝶,从密闭的空间里涌出。

不知是哪里的蓝牙音箱在播放《dehors》,在盛夏晚霞、雨后彩虹的映衬下,有种很chill很清新的浪漫风格。

“et quand tu briseras ta cage

(当你打破束缚你的牢笼)

on ira à la foire

(我们将去往乌托邦)”

卡在这一句台词,一句声嘶力竭的“毕业快乐”响彻云霄,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毕业快乐”如火山爆发。

关书桐睫羽翕动,抬头,成千上万张纸片雪花似的从天而降,簌簌落了满地。

青春慌张匆促,即将各奔东西的人也匆促。

一声声“毕业快乐”在教学楼间回荡,说给自己,说给他人,说给一去不返的青葱年岁。

“关书桐!”有女生叫她,娇俏欢脱的语气。

关书桐循声看去。

“你未婚夫在楼下等你!”

那女生说得好大声,即刻引来一片暧昧的笑。

关书桐探头看楼下。

谈斯雨没蠢到站在教学楼下,等着被书本纸张砸一脸。

而是站在斜对角的屋檐下,楼梯口,在人影憧憧中,捧着一束香槟玫瑰向日葵,耐心地等她。

一身干净整洁的白t牛仔裤,少年感蓬勃张扬。

似是察觉她视线,忽而抬头看过来。

他们在滚沸喧嚣的青春中对望。

“alors viens jouer dehors

(所以向外迈出那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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