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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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花梨木茶桌上放着一沓被钢笔压着的鹅黄色纸张。

展小曦盘腿团坐在软垫上,眯着眼睛望窗外投进来的淡淡绿意和阳光。

他喜欢手写,一遍又一遍地斟酌一个词一个字,不在纸上涂抹,改动一点就誊抄一遍。

一首词有时要誊写上百遍才定稿,每一遍留下的都是干净隽秀的纸面。

陆雪丞曾经说过他这样的习惯太死性,明明键盘敲下来改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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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小曦不跟他犟嘴,也不改变,执拗地坚持自己舒服的方式。

其实很好解释的——笔尖划过纸张,落笔便是入木三分的字句。

刻进眼里心里,哪里有一丝不好都能清晰地察觉到。

这是键盘打字浮皮潦草的过程所替代不了的。

细想起来,他好像很少跟陆雪丞解释什么。

很多陆雪丞不认可的小习惯,展小曦都默默坚持着。

在他吐槽自己时佯装被打击到了的样子,趴下身叹气,等他过来哄自己,然后兜住他的脖子笑闹着索吻,把气氛变得黏黏糊糊,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不向他解释一下呢?

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展小曦躬下身,枕着自己的手臂迷惑地回想。

如果多一些解释,不知道陆雪丞会不会安心一些。

再想下去又快要陷入疯魔,他想让自己做些正事停止无休无止的思念,可最近创作状态不好,总是分神,他也没有别的什么要紧事要做。

走神间随手写下了一串数字,展小曦盯着那串出自自己之手的号码,像个年逾花甲记事不清的老人,混沌地默念了几遍,终于记起来,是乔医生的私人号码。

那日在车库,满脑子都是陆雪丞逞强的样子。

乔医生笑陆雪丞暴躁荒唐,展小曦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愤怒到充血的眼睛。

心疼夹带着恨,恨他把两人的处境推到不得不互相撕开对方的胸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步。

展小曦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爱到昏了头的变态,可以在爱与恨的夹缝中长久地生存,可以把几句词来回誊抄上百遍,可以不增不减地爱同一个人上百年。

他不理解陆雪丞为什么要变心。

明明一辈子也不长,为什么不可以忍一忍,忍一忍就到白头了。

他恨着眼前的陆雪丞,却又不喜欢别的人对他报以讥讽。听乔瑾煜看穿人心的笑声烦躁得要命,下车之后连句客套的邀请都没有,把乔瑾煜丢在地下车库独自往家走。

“喂。”

乔瑾煜下车喊他,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配上芹长的身形显得很斯文,半点不见刚刚在车里那副掉价的样子。

“好受点了吗?”乔瑾煜问。

展小曦只感觉不爽,不想理他,飞快地冲回去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乔瑾煜的车轮胎,以此作为回答。

乔瑾煜嗤笑一声,隔着镜片挑眉看他,问他,“这是你们哪位老师教的吗?”

他抬脚痞里痞气地抵抵自己的车胎,“我这车胎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的都踹它。”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直接踹你。”展小曦气夯夯地说。

“哎呦,”乔瑾煜撇开脸笑,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嘴上却继续半带调笑地说,“那你可得踹重点。像刚刚踹轮胎那种半疼不痒的架势,别人看去了以为你跟我打情骂俏呢。”

展小曦攥了攥拳,最终还是松开了,问他,“你究竟在想什么呢,乔医生?”

“想让你好受点。”乔瑾煜收了笑,站直了身子,一下子比展小曦高出半个头,而后又压低了那点距离,微微弯腰平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实在不能好受,发发脾气也比一个人闷着头心痛强,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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