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学死了(1 / 1)
一九七三年在锅炉房工作了半年,要考锅炉工资格证,考上这个证就意味着这个工种就能固定下来了,是厂里正式的锅炉工,也是我期盼的事情,就积极地准备着。但过了一段时间锅炉工证倒没用考就由董桦就给带回来了,看着这个证我有点儿哭笑不得,就这样连考也没考就得到了,未免太容易些了吧,不过董桦等人很高兴,我能和他们总是在一起了,因为我俩是同学啊。锅炉工中有个身高与我差不多的,叫姚志义,比我大**岁,经常在班上喝小酒,我俩一个班在一起喝,这人还不错,他的性格直爽,说话痛快。就是有点没有男子汉气魄,一起打篮球时动辄说累得不行了,跑不动了,就弯着腰,双手垂下,显出很疲惫的样子。董桦我们三人是粮食系统队的骨干队员,董桦个子小一些,打前锋,他的个人突破能力强、中远投的投篮准确性高,我和姚志义个子高,是打后卫的,我们在一起配合的是心领神会,很默契。
正当高兴的时候,这期间竟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同学中有个叫罗士坤的,他在豆炕上工作,和我以前干的是同一个工种。在年初的一天,突然不幸出了工伤事故死了。那天我上前半夜的班。第二天早上我姨奶(和我住在一起,她从小就把我看大)从街上听人纷纷议论说粮食系统的单位死人了,她对我说,是你们厂子的年轻人,快去看看吧。我大吃一惊,能是谁呢,于是连忙去了单位。一问果真是我们单位的人,不仅如此而且是和我以前做着同一工作的人,还是我的同班同学罗士坤。在学校我俩的关系一般,不过,他这人非常老实,学习也是一般。
他是夜里十二点到早八点的班,一打听他是这样死去的:大冬天,他半夜光着膀子披件棉袄在转动的皮带轮上皮带时,被飞快转动的皮带轮搅缠了棉袄的一部分,人就这样随着皮带轮的转动,头在地面上不断的摔打着就这样死了。原来油车间的各个工序的动力全是靠锅炉房的蒸汽机来带动的,由一个一个的皮带轮传导,豆炕上的碾子和原料运输所需的动力也靠皮带轮带动,下班前要把皮带卸下,上班时要把皮带上到皮带轮,上皮带时主动轮飞快的转动着,从动轮不动,需把从动轮上的皮带让主动轮带动,这活儿干时必须要胆大心细,要技术好,动作快,罗士坤可能半夜时就起来从家里步行上班,睡眼还在朦胧状态中,一不小心就酿成了大祸。他就这样死了,我的同伴他才十九岁,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十九岁的生命就这样终止了,在昨天他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接班时还是有说有笑。我与大家人人带一个黑纱,他爸妈哭的死去活来,但也没向单位要求什么,什么也没要!不像现在似的,要他几十万或几百万,那时能给个丧葬费,一二百块钱,也就满足了。罗士坤的死,也是我的第一个同学之死,这说明油车间的工艺的确非常落后,在飞快转动的皮带轮上皮带卸皮带就是太落后的工艺,一不小心就要出事故的。有次我的同学赵雅芳在粉车间也差点儿被搅着,那个漂亮的姑娘是多么的引人喜爱。
此事影响不小,搞的大家心神不定,我想这样做下去我也可能如此,从此主观上就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单位进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由一个叫李应超的同学开着,那时粮油厂在缺少汽车的情况下能有个机动车就不错了。李应超也是个好青年,肯干活儿领导也信任他,从制粉车间的一般工人抽调做手扶拖拉机驾驶员,天天开着车扑通扑通跑来跑去,也算威风八面,我们青年工人多很羡慕。他这样开了几个月,一天,我们油车间检修停产,正巧粮油厂自己盖一栋房作为家属房给职工住,手扶拖拉机就从江边拉沙子供建房用,我与董桦、杨行国跟车装卸沙子,这样干了几天。有一次李应超有急事请假没来,手扶拖拉机没有驾驶员。领导老初(是副厂长,原来给县委书记做秘书,后来发配到我们单位)看了看我们几个,问谁会开,替他一下。我就说我会开,实际上基本也没开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吗”,天天看怎么也能明白一点儿。那领导就说,小黄,就你来开一天吧,于是我就开了。这手扶拖拉机看着非常简单,其实比解放牌汽车都难驾驶,正常跑平路还行,速度不快时速也就在十三四公里,但是一旦下坡或倒车时,可非一般人能掌握的,它不是靠轮子转向,而是靠轮子的离合器来操做的,在下坡时和走平路正好相反。操作时的方向相反,一开始时,来回的道路上有几个坡,驾驶时一下子就把我甩倒了,一次差点儿把我甩到车轮下压倒,太危险了,要压到至少弄个伤残。董桦和杨行国在车上开始看我不熟练的驾驶,笑的前仰后翻。后来察觉到也有危险,也害怕的很,虽然开始我摔了个鼻青脸肿,但也坚持了开了一天,倒也没出什么事故,也没开坏车,算能开车干活了,从这以后也不算太难,算是会开了。其实,董桦、杨行国等人也想开这手扶拖拉机,但是那位领导不知怎么地就看上了我,他叫初文贵,是厂里的领导,如此而已,我还是得在油车间继续工作。
过了一段时间油车间开工了,但制粉车间又停产了,它每年也需个把月的检修时间,那些变为女工的女同学闲着没事干,领导把她们调来支援油车间的工作了。其中还有部分女家属。油车间温度高,蒸汽大,要穿的很少才行,领导就把她们安排在一个班上,其中有几个油车间的男生作为骨干也参和在一起。这些男生真幸福,和这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在一起,整天也热闹,油车间太热,她们穿得也不多,但都是穿着单层的工作服,也掩盖不住她们玲珑剔透的身材,只有那些来打临时工已结了婚的老娘们儿才偶尔穿穿背心。大家先后在车间内的同一个澡堂洗澡,时间一长就免不了些*韵事发生。得此机会的董桦和美女杨玉霞、后来还有杨行国与同学孙桂兰,男同学梁德英和女同学王淑珍就此谈起了恋爱,结了婚还成了两对,这些人中间的一对儿没成。
赵雅芳在粉车间有一次差点儿被皮带轮缠死,差一点,危险的很,她在文中几次被提起,是有原因的。那时我因她害过单相思,她大我两岁,因我年龄实在太小,和这些女生还够不上谈恋爱的可能,但赵雅芳的脸蛋的确漂亮,人积极向上,个子长得高挑儿,偏瘦的身材,穿着一套白色衣服,我非常喜欢她,但大我几岁,老家是上海的,在我们单位是非常出类拔萃。她和我都是养路段职工的子女,但我的个子虽高,年龄太小,根本不是在人家的考虑范围。天天在一起开青年学习会,她是个团干部,很能讲话,不惧场合,在我们同学之间很是突出。现在来看是个当官的好材料。很久以后,她与在保兴公社上海知青做派出所所长的男人结婚,生活中间也有磕绊,但是也很幸福。她从县常委调到上海以处级干部公务员退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我在上海期间和她经常能见面,虽然分别很久了但至今始终是要好的朋友。
有次一位同学找到我了,有事要求我。起因是这样:那时食油的量太少,全国都是如此,东北的每月每人仅半斤豆油,他家人口又多。我们在油车间,与豆油天天接触,条件是得天独厚,偷豆油,大概很多油车间的人做过此事。我们厂后来做了厂长、粮食科科长的高贤民就干过。那是几年前,这是一个老工人说的,他偷豆油是那个老工人(和那个科长同名,我们叫他小王海庭)从板障子里面往外给他递。但那时我有些木讷,不大知道,因为太方便了,油车间外只有一道破烂不堪的木板障子做墙,外边就是马路,偷豆油如同下班回家一样,太方便了。于是这位同学也参与了,偷了一大桶豆油(日常挑水的桶)足有二三十斤。由于经常有人干,在他偷油经过木板障子时,被领导派了守候的人逮个正着。他万般无奈、磕头作揖也过不了关,领导后来称要写个检查书才行,要有书面的东西,他也不会写,想办法就想到了我,知道我的文笔好,写个这东西轻车熟路,于是就找到对我说了。一听,都是好朋友就答应了,我洋洋洒洒替他写了几页,无非是尽力夸大严重性,上纲上线,缩小事实,化小化没,写好后给他一看,非常满意,落款写成检查人。上交领导后,看过后过关了,说检讨的挺深刻,问谁给写的,这领导不信这位同学能有这水平,却也没追究什么,就算拉倒了。以后这位同学和我至今仍是好朋友。不过你看他文化水平并不太高但人家那手钢笔字写得是一般人比不了,潇潇洒洒,龙飞凤舞,真是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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