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高考成绩出来前的一些事(2 / 2)
现在油车间已恢复重建,但是在离原址很远的地方,在西粮库附近,李东仓当了副厂长,但油厂、粉厂并没分家,我还是当团支部书记。李东仓是副书记,共青团的工作仍是忙忙碌碌,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要上大学,所以一切也不顾我了,我从集体宿舍搬到了办公室住,不管怎样,是一个人住的宿舍了,窗户玻璃到了晚间就用报纸挡住,为此平时准备了许多的按钉把报纸钉在窗户上。厂子里开劳模大会,杨杰主持,我事先布置了会场,用红纸绿纸写了很多的大字贴满了会场,看来这是我在粮油加工厂最后的闪亮登场。那时,虽然天天忙忙碌碌,却也心中充实,新的油厂建筑在黑龙江的江边儿上,那建了半截的大烟囱,高高地矗立在黑龙江边上,我也常过去,有时攀登上高矗入云的手脚架上,静静地望着仿佛近在咫尺对岸上的苏联大地,那里也有山峦、村庄、再往远一点儿看还有铁路,只是荒无人迹、少有生气,这辉映在我青春的脑海里,这就是大自然,这就是现在和未来,未来靠我们年轻人来创造,以后的美好蓝图靠我们来绘画,我对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向往。我在手脚架上照了一张相,以做在县里工作的最后留念,现在还在我影集里。我还参加了杨杰和由凤琴的婚礼,由凤琴也是我的同学,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草草的在他家里举行,她是女蓝的主力队员,身体很好,打起篮球也是横冲直撞的。这是上大学以前我参加的最后一次同学婚礼,这也是我相处时间最长的同学的一个婚礼,还给他俩敬了酒,杨杰在和我分别时给了我一个精致的日记本,很厚,后来我在上边贴上了你妈的小照,四年中,一直用它来记日记。于是就与他们分别了,再见!我的好朋友!
我爸爸派来了我家的一个邻居叫刘广治,是稻田道班的工人,和我也非常熟悉,来到我单位告诉了他来的使命,原来他是来说服我赶快决定要结婚的事情。我也对他说,我已经定了和郝淑珍谈恋爱的事情,但他说我爸爸奶奶的意思是要定下是不是要结婚的事情,他们想让我趁考上大学这一有利条件赶快把郝淑珍要抓到手再说,不要错过这一大好的局势!我答应了这件事,九月四号,我把郝淑珍喊到宿舍,一边喝着四瓶啤酒一边与她谈,最后商定了下来,若同意就尽快取得结婚证,免得夜长梦多。在最近几天就领结婚证,领结婚证也是个难事,需要开介绍信,但是这个介绍信一开,这样大家就知道了,也不好办,好在有一朋友在县里管办证的地方,也简单。我第二天,向姚维借了盒香烟。他有好烟,是过去从上海托知青捎来的,是“凤凰”牌烟,一听我要办大事,就给了一盒。于是我拿着他的烟,到了办证的地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人的结婚证给办了。看看多么简单,连个照片也没要,并且不用女方到场就办了,年龄、性别全凭嘴说,按道理是不允许的,但当时有人就能好办事,就这样,终身大事告成,那时娶个媳妇这么容易!
终于大学录取通知书于十月末下来了,接到通知书后大喜过望,是《东北林学院》的林业专业的大学生了,原来报志愿时为什么报了个林学院呢,第一志愿是《长春地质学院》,其实这个大学当时千百万知青都想报到,而且正因为不大好,报的人才多,第二志愿是《大连水产专科学校》因为是专科,想好被录取,第三志愿是《东北林学院》,后来知道我的成绩在班级是上中等,此时我脸上还贴着被撞伤的纱布,活像个战场刚下来的伤兵,大家说,有点儿可惜,差点破了相。那么赶快准备准备吧,我匆忙把各种账算一下,也好交差,于是算了我管辖的工厂互助会的、食堂的、加工员的各种账目,一算不要紧,清算的差额大吓了我一跳,加工员的进出库账,麻袋、面袋均有差额,我提出了以前说的理由就对付了过去,工厂工会互助金的账就有点儿麻烦,因为我有个不好的习惯,只要大致差不多,就把公家的钱当做自己的小仓库,需时就拿来用一用,久而久之,竟差了一百八十几元,这也没什么理由了,没办法自己往里垫吧,再一算食堂的账,就是来回换饭票这一项也有差距,仔细一算也有一百多元的差额,这样近三百元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儿啊。
以后总结,我这个人不适于管钱,一辈子管了几次钱,都是错账颇多,基本上是自己往里搭,主要原因还是心粗,但总的还可以挽回残局,你说咋回事,原来我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与陆基林说好的“和平竞赛”的约定,每月存款三十元,查一查存折一看,哈!竟有五百六十元,拿出三百元堵窟窿,还剩不少,此事报告给家里你奶奶了,说我有存款五百六十元,我妈一听大吃一惊,竟有这么多的钱,咋回事,我说是自己省下来的。那时一般家里没有剩钱,年轻单身还好些,都是补贴给家里用,可自己的爱好也多,什么摄影啦、乐器啦、报刊啦还有喝酒等等,这些都需要钱,每个月也要几十元,所以家里认为我根本存不下几个钱,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大笔巨款!于是,我也坦白了所管的账目出现巨亏的事实。后来给家里一个约定,存折给家里,家里再给我钱,把账目搞平了,一切了事。通知书下来后,也给我姨奶说明了情况,再三解释了上大学的种种好处,要不,她确实也接受不了,最后,她老人家好像送我赴刑场似的送我上了大学。在十一月上旬到大学报到,我把行李拾掇了拾掇。汪小波送给我了一个日记本,上面写了朱德的一首诗,开头是这样:“逆水行舟用力撑,一篙松劲退千浔。”,总之是勉励的意思。与同志们告别,粮食系统的同学兼同志共三四十位,离开那天,也有二十多名早晨早起到客运站为我送行,我要在稻田村再住上几天,在此与这些在粮食系统共同工作了近七年的同志们告别了,再见!我的工作单位,再见!我的朋友们!
回到了稻田村,离开了县里后我先到了稻田村我家里。照例养路段的我爸爸的老同事络绎不绝的来家看我,都为养路段乃至稻田村出了这样一个状元而好奇。相信我爸爸妈妈也天天听到接触他们的人都赞扬说,你们家里的人怎么这样能啊,你看又是双职工,人口也不多,儿子小军工作这么多年,还考上了大学,还带工资上学,怎么好事都让老黄家摊上呢,还是你两个教育的好啊。当然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记恨的。记得小时家在二所时,有一个我爸爸的老同事叫张宝,他有点学问人很能,自恃才高,目空一切,过去一有工作上的事到家与我爸爸商讨时,脸总是向上扬着,两眼用鄙视一切人的目光眼斜看着人。但可惜他的老婆是个子较矮,女儿十二岁还是个下肢瘫痪,我曾去过他家一次,他的老婆看来非常不利落,家里脏乱的无从落脚。他和郝淑珍还做过一段同事,当过几年二所的小学教师。可惜就这样一个人,一辈子也没强过我爸爸,好像总是不服,后来他家也搬到稻田村了,而且还是个工人。养路段这样的能人不少,还有明德道班有个人姓杜的也是工人,以后当了个道班班长,个子不高,文化也有。听我爸妈交谈时一个劲儿的夸他,说,老杜真行,他是个能人,什么都会。养路段这些闯关东的老人,最后可能就我爸爸妈妈和郝淑珍他们家的人结局好一些。
郝大爷也是这类人,早年在山东聊城地区阳谷县的郝楼,他也是很早就做农村信用社的会计,为当时的公社算算账,管点事儿,但他一旦工作起来太认真较真儿,后因见事不公,认真做也无法做下去,只好抛妻别子远跑至黑龙江的边陲。那时郝淑珍和郝大娘在阳谷,正值是大跃进年代,人人不顾家庭拼命工作,郝大娘日夜在农田里干活,那时才二十多岁,她把郝淑珍放在田头,据说郝淑珍饿了就捡种地时散落在田地里的黄豆粒儿吃。最苦的是郝大娘,家里还要尽心尽力伺候一个有精神病的婆婆,等她老去后,才带着六七岁的郝淑珍跑到黑龙江这个县郝大爷的身边。后来有了三个内弟,没想到这他们竟如此出息,后来老大放着县里当时最年轻(二十三岁)、最有前途的副科长不做,跑到山东来应聘到日照这个当初刚健的新城市,来单打独斗开创一片事业,到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他的儿子郝官也这么出类拔萃,复旦毕业还考上了美国奖学金的留学生博士。他在日照市与爱人尽孝道照顾我岳父岳母至今,要是没有他们的照看,二老也不会有现在。老二从小在边疆长大。当年在学习方面,他们三个是非常有名的,人人夸奖,称为是郝家三才子,学习成绩是出类拔萃的,旁人只能望其后背。但老二那年考试题很难,因为出考题的偏重城市学生,农场后来考上学的孩子少之又少,县里有一年竟无一人考上大学的,大环境所致。老二又发奋学习,上了班以后也刻苦专研,学习始终没有放下,在他勤奋又有股韧劲儿的努力下,竟然考上了黑龙江省交通干部学校。现在做了十几年的交通局副局长,若是在县里有点儿门路,也在十年前就被提拔到局长以上的领导位置啦,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十几年前也想下海到内地来,这是当时优秀年轻人的普遍想法,但大家认为在县里也可,再三劝阻下他才继续留在那里,要不内地又多了一个大大的人才吧!下面再谈谈老三吧,他也是个人尖儿,小时算是淘气的孩子,小时不淘气,大了就不会聪明。与我弟弟在班级是一起时是班级里学习的头儿,但是老三要高出一截儿,从一年级在班级中他排一,我弟弟是第二,上高中时老三更好,在县里一举考上了市一中,那时在县里是凤毛麟角,而我弟弟才考上市二中。老三在市里学校时住在我家,可能是看学习太简单,一时也放松了点儿,最后一年倒迷上了围棋,下的也很好。但我爱人看看这样不对,于是对他苦口婆心的说教了一番,叫他赶快悬崖勒马,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我三内弟这人,非常聪明,知错必改,在最后一个学期,成绩扶摇直上,跃居全班前列。高考时我在市里多次看他高考的成绩,感到在发榜的后面能找到他的名字就不错,但也是没想到,他竟在前几名,轻松考上了全国重点学校武汉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济南市中国一汽,在人事部门工作相当不错,但满足不了他的好强心,又接着下海到三珠口服液公司,后到香港精华宝珠公司,又跳到外企的一个公司做高管至今。这期间上海、广州、青岛、济南都工作过,祖国的天南海北都走过闯过,这三位内弟是我学习的典范,也是人生的楷模,他们全靠自己个人的努力,也没借过家里一点儿光,一步步能走到现在的如此程度,怎么说他们也不算过分啊。实际上很多人比自己强,自己虽然聪明,但在某一层次上的人他们也聪明,这些人能做到这一层次,无一不是有着聪明的基础,他们在小学时就是班里的第一,上大学时班里的前几名,经历过种种波折,才上到这一层次,可不能小瞧人家。
再说我的事吧,回到稻田后,我爸爸的各位老同事都来庆贺,后来我爸爸奶奶想这样也不行,我和郝淑珍的事情,要得到大家的认可,需要办几桌酒席才行,于是就商量着如何办酒席的事情,他们是这样想的,把大家请来,名义上是为了送我上学,而实际上是一箭双雕的事,借此也半公开的宣布我俩的关系,怎么宣布呢,就是让郝淑珍过来帮忙,显得黄郝两家的亲密关系,这样大家不就心照不宣了吗?这样也和我商量了一下,我也同意这么办,做菜呢,就由我来掌勺,她来帮厨,就这样这场酒席就开始了。稻田道班当时还是县养路段最大的道班,职工大约有二十几人,我爸爸决定,不管是谁,全都请来,当时在家里摆了两桌,由郝淑珍来当传菜跑堂的,这样大家就更明白了。记得那次做了不少菜,酒菜管够,道班上许多人也很少有这种场合。总之,那天大家喝的很尽兴,互相劝酒,尽情的吃喝,说了些高兴的话,结果二十几人喝醉了的有十几人,这可苦了我,喝完之后需要我一个个背回家去,好在每家都不太远,有几个大个子,如芦海山的父亲芦会友,张宝等人,喝醉了的人死沉死沉的,比平时的重量还要重了不少,我说怎么像死狗一样,被我爸爸批评了一顿,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说人,就这样这场还算浩大的酒席就算请完了。我和郝淑珍的关系以后就这么定了下来。两天后,十一月九日,因为我带的行李多,还带有一个大箱子,一个人拿不了,我爸爸就送我到了汤旺河火车站上火车,第二天,我带着行李到了哈尔滨市和平路的《东北林学院》(那时这么叫,我们毕业后改为了现在的《东北林业大学》)报到,开始了一个大学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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