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怀姝 第23节(2 / 2)
看她一副自欺欺人的没出息样儿,宋谏之嘴角浮了抹笑意,敛着眼,不动声色道:“错过这家客栈,晚上几时能吃饭就不好说了。”
撄宁立时弹坐起来,圆脑袋冷不防撞到车壁上,她呲牙裂嘴的捂着额头,皱成一张包子脸,忙不迭的跟上:“起来了起来了。”
她面上挂着蜜桃似的浅粉,左脸印了两道衣袖的褶皱,懵懵懂懂的睁眼看他,宋谏之微不可查的动动手指,而后顺从心意捏了上小蠢货的脸,狠狠捻了两下。
撄宁还在发着呆,来不及跟他计较,马车便缓缓停下了。
晋王殿下长腿一迈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撄宁脸上有些发烫,使劲搓了两把白净的面皮,跟在他身后笨手笨脚的下了车。
客栈建在山脚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算多。掌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柳叶眉弯月眼,琼鼻挺翘眉目含情,瞧人一眼骨头都要酥半边。
撄宁头顶支棱着个毛绒绒的糟乱发髻,脸上还挂了两道衣褶印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美人姐姐。
在燕京呆久了,这般既风情又干练的美人两年多没见过了。
客栈里只有两个小厮,都是半大的小孩,顶天也就十二三,全靠掌柜一人里外张罗。撄宁巴巴的凑到掌柜眼前,转着脑筋找话聊,最后只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这边行人这么少,生意支撑的下去吗?”
问完她险些咬了舌头,她怎么嘴笨成这样,净打生意人的算盘,哪壶不开提哪壶。
掌柜冲她笑了笑,如春风拂面:“我们在后山圈了片茶莊,赚不得大钱,过日子总归是够的。”
“哦…哦,”撄宁呆呆的点下头,心中却在想,她这张木头脸这辈子也笑不得这么好看了罢。不等她再绞尽脑汁找话茬,就被宋谏之拎着后领子拉到木凳上。
撄宁攥着手里的筷子,一边等菜一边眼睛黏在美人掌柜身上,等人家收拾好桌案回了后厨,她才回过神来,小声跟对面的活阎王说:“她真好看。”
宋谏之这才抬眸看向上菜的掌柜,浅浅扫了一眼,视线便落回到撄宁身上,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番,最后落在她左脸那两个指头印上,低低念了三个字。
“小蠢货。”
他眸中除却戏弄,还藏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有美人看,这厮还要笑话自己,撄宁本该生气的,但脸上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心中跟被挠了一把似的,隐隐发痒。
她只能垂眸避开活阎王的目光,一门心思放到饭碗里,面上热度才慢慢降下来。
结账时撄宁抢着要来,但她摸索遍身上,只在袖口摸出半块碎银子,最后臊眉耷眼地冲晋王摊开了手,反正,眼前这个已经是他最大的债主了,债多不压身。
没成想宋谏之对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捏着她的爪子放到身侧,提了人转身便走,末了淡淡甩给十一一个眼神。
十一上前付了银子,还颇为体贴的把撄宁的半块碎银子捎了回来。
撄宁小心的把银子收回袖子里,抬头瞄了宋谏之一眼,盘算着他能不能从手指缝里漏点银票给自己。
宋谏之将她做贼心虚的眼神捉了个正着,奚落道:“摆不了阔了?”
撄宁知道他拿自己寻乐子,干脆闭了嘴巴不搭腔。
马车安安稳稳的前行,她耷拉着小脑袋险些再度睡着。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剑刃相见的刀戈之声,撄宁一个激灵儿抬起头,门帘骤然被长剑穿透,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把将坐在正中的宋谏之推向对面,自己则直挺挺向后倒去。
骏马嘶鸣,车厢翻转倒地,撄宁后脑‘砰’的一声磕到车壁底的石块上。
双眼将合未合之时,看到最后一幕,是宋谏之那张冷若寒霜的脸
第32章 三十二
一瞬也未犹豫, 随着剑刃出鞘的金鸣之声,门帘外爆出一团血花,狰狞的喷洒道藏青蜀锦的门帘上, 只隐约透出一抹暗色。
马车翻转, 宋谏之手腕一转, 欲抽回已折了两个弯的利剑, 全靠着一副蛮力。他眉目森然, 若不是林中刀剑声大盛, 定然能听到剑刃在血肉躯体中的翻绞声。
蒙面刺客眼中除却不甘, 还有因无法承受痛楚而生出的恐惧。
宋谏之抬腕抽回尚在滴血的剑, 单手揽着撄宁的腰将人提起,纵身一跃迈出翻倒的马车。
马车外, 蒙面刺客的尸首黑压压倒了一片, 唯一的活口被十一手中利刃所指, 吞毒自尽了。
宋谏之却一眼未看,扔掉手中的剑摸上怀中人的后脑, 已然鼓起了一个大包,还好没有血痕。
小蠢货。
他在心中暗骂道,眉心拧了个结, 脸色冷的要结冰。
这刺客本事再大也难挨他分毫, 原想着留个活口, 谁知这个平日里贪吃胆怂的混账东西, 看他一眼都能吓到脸色发白,关键时刻反倒生出股不合时宜的勇猛。推他那一把大约是使了吃奶的劲儿, 将自己磕的分外实在。
宋谏之眉眼间的烦躁之色简直要溢出来。
“主子, 全都断气了。”十一一个个试过刺客的颈脉,回禀道。
有胆量刺杀晋王的, 这拨人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二十死士,不像是真要夺人性命,倒像是血淋淋的警告。宋谏之眉心未展,他眼锋一扫,示意十一将提前备好的信交给其中一个下属。
“快马加鞭送到定国公府,切记,要亲手把信交到他手上。”
那人单膝跪地应了个‘是’,翻身上马,顺着来路跑远了。
待到外面安静下来,明笙才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爬下来,没走几步就被地上的碎石绊了一跤,多亏十一将人一把扶住,不然这主仆二人只怕要一齐磕坏脑袋。
明笙瞧着自家小姐不大体面的窝在晋王怀里,闭着眼一副昏睡的模样,浅色衣袖上还挂了道狰狞的血迹,她脸色顿时白了,想扑上去仔细看看,又碍于晋王的威压不敢靠近,急得眼圈都红了。
“主子,夫人她伤的如何?”还是十一见她焦急,极有眼力劲儿的开口问道。
虽然不知王妃伤了何处,但见自家王爷这幅有气无处撒的烦躁模样,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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