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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君梅脸上的笑容撤走了。“信?”她装作不明白。

“黄小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王克飞严肃地盯着黄君梅的脸,“是有关陈海默的信。”

隔了片刻,黄君梅才吐出一句话:“陈海默收到过一封信。”

“什么样的信?”王克飞急着问。

黄君梅似乎同情地望了一眼王克飞,回答:“倘若我找到了,我会拿给您看的。”

“你先跟我说说。”王克飞以商讨的口气说道。

“不,”黄君梅拒绝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封信,恐怕您是不会相信我的。”

晚上回去的路上,王克飞坐在车上一声不响,满脑子想着这封信。可顾寿云却拿王克飞开玩笑:“你知道那个‘七’代表了什么吗?”

王克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和这些小孩一样信这些玩意儿呢?”

顾寿云大言不惭地回答:“这证明我的心态比你年轻。”

不管王克飞有没有兴趣听,他都公布了答案:“这个‘七’啊,代表你会跟着黄君梅走的。”

“我跟她走?”王克飞用鼻子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现在才确信,这个占卜纯粹是胡闹的。

“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好感。但是你玩玩可以,可别太当真了哟。”顾寿云小声说道,“刚才跳舞的时候,媛媛告诉我,黄君梅男友一大把,感情生活混乱,伤了不少男人的心啊。”媛媛就是刚才那个长着娃娃脸、说话娃娃音的女孩。

女孩间无非就是背地里互相议论,王克飞对此不以为意。

“其实有些漂亮女人和男人一样,有征服欲,喜欢看别人为自己神魂颠倒。你这人一向用情太深,我怕这个丫头只是寻求刺激,和你玩游戏,你却陷进去了。”

放心吧。王克飞在心底说,我可是一点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

第13章

第二天王克飞走进办公大厅时,看到周围男下属的表情个个鬼鬼祟祟的。一个秘书略带神秘地说道:“王科长,有人在您的办公室等您。”从他们的表情看,王克飞以为来了什么贵宾呢。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自己的办公转椅上坐了一个女子。她转过身来,他才认出来,这是黄君梅。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穿着粉色套装,神采奕奕。

“您的属下可真是热心,”黄君梅从转椅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又是沏茶,又是让我进来坐这里等。”

如果是其他访客,王克飞可从来没见他们这么热心过。

“我今天来,是给您送这个的。”黄君梅绕过办公桌,走到了王克飞的身边,从自己的皮包里找出一张纸。

这一定是她们昨晚说的那封信了。王克飞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张纸会把自己引向哪里。他急忙打开了信纸。

这是一张完整大小的信纸,但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你有这么卑鄙的过去,居然还有脸站在台上。现在是你尽孝心的时候了!你必须在下个星期五晚上九点把你偷走的东西带到老地方。一件都不能少!届时如果没见到你人,我会向各家报社揭发你的过去,让你身败名裂。你只有老实听话,才能风光下去。

王克飞的内心极为震撼。他错愕地抬起头,望着黄君梅:“这是写给陈海默的?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以前就见过这封信。今天我偷偷翻了她留在新仙林的东西,在她的化妆盒底层找到了它。”

“没有信封?”

“没有,可能她已经扔了。”

“你之前看到信是什么时候?”

“是在上上个星期六吧,”黄君梅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那天我们在新仙林舞厅彩排。结束后其他人都走了,我刚要离开,却看到海默一个人坐在化妆镜前发愣。我叫了她一声,她好像吓了一跳。她的胳膊下面压着这张信纸。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以为她是在给什么人写回信呢,于是就抢过来看了。可当我读到信的内容时,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海默当时是什么反应?”王克飞感觉自己的喉结在跳动。

“当我问她这封信是怎么回事时,海默说她看不懂这封信,觉得是寄件人认错人了。对了,她还求我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妈或者其他人,让我为她保密。”

“既然寄错人了,与她无关,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王克飞感觉自己脑门上的神经在跳动,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烦躁。

黄君梅点点头,似乎认可王克飞的怀疑。

“我让海默报警,但她说,信上没有落款,字迹一看就是伪装的,警察又能做什么呢?她还说,现在已经有上海黄浦警局刑侦科的人,你们那个叫孙什么天的警察在保护她了,所以她也不觉得害怕了。”

王克飞在心底估算着时间,海默出事的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晚上九点左右,那么信中所说的“老地方”是不是就是封浜村铁轨边呢?海默是不是去交“东西”的时候被谋杀的呢?可是勒索的人为什么要杀她呢?如果她没有带那个东西,也不至于杀她啊,最多会像信上所写的把所谓的“秘密”捅给报社才对。

“不过,关于这封信……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觉得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再也抓不住了。”

“不对劲?你是指信的内容吗?”王克飞前后翻看这张信纸。

黄君梅摇摇头:“不是内容。是在读内容之前。唉,算了,想不起来了。也许只是错觉吧。”

王克飞沉默了一会儿,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有太多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

“你为什么之前没提起信的事呢?”

“因为我知道,我妈不喜欢自杀这个说法。我妈说,虽然海默死了,也要为她保全一个好名声,因为她代表了选美大赛的声誉。”黄君梅坐在沙发上玩着指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妈这人十分固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所以我想,即便把信拿出来,也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定论。”

“你认为信上所言是真的,海默是自杀?”王克飞问。

黄君梅把脸转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王克飞,用一种确定的口气说道:“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只是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罢了。所谓意外的说法只能哄哄小孩,可骗不了那些精明的记者。自杀才是陈海默的死因。她收到威胁信后,或许觉得这是一个无底洞,一辈子都会受要挟,只有一死才能摆脱。其实,我很同情陈海默。我想她在死前那几天应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黄君梅虽然说同情,声音却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对“好姐妹”之死的惋惜。

如果信上所言是真的,海默确实有了自杀动机。可如果是自杀,那么她的头部置于铁轨的不合常理之处又怎么解释?

可海默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让她宁可以死来逃避呢?如果她真的处于自杀前承受巨大压力的状态,为什么她的父亲陈逸华、小孙、黄太太和学校同学都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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