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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来自天下第一的认可(二合一)

冬日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小院的池塘里,点点涟漪泛起,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樱。

水底的鱼儿欢快游动,见到肥美的诱饵后,它扭动身躯,终究没有抗住诱惑,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撕拉——”

鱼竿向上轻轻一拉,一条鲜活的小鱼就这么被丢进了一旁的水桶里。

钓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有所收获的竹田恒和脸上并未展露出笑容。

心里压着一堆事,让他根本提不起兴致享受钓鱼带来的松弛感。

他扭头通过竹窗看向屋内。

谷崎一郎老师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今早买来的那本《文艺》。

以他对谷崎一郎老师的了解,如果手里的小说写的不好,老师很快就会将其丢掉,不让无用的文字占据他宝贵的时间。

相反。

若是小说写的很有意思,老师则会放下手头一切工作,费大量时间去阅读和钻研。

即便年过古稀,老师的求学治学态度依旧无比严谨,这也是他始终能屹立在日本文坛山巅不倒的原因之一。

所以说,那个北川秀写的新书,大概率又是一部佳作了?

竹田恒和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

自己的儿子竹田恒泰和北川秀有仇,后者也明显和右派政党不是一路人。

加上上半年谷崎赏公然“黑”了北川秀一次,下半年北川秀又回敬了一次“拒绝领奖”以示态度。

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已无法调和。

于公于私,竹田恒和都不可能把下半年的谷崎赏再颁发给北川秀。

既然没法成为盟友,那就只能成为敌人了。

而敌人越厉害,他自然越难受。

窗外的竹田恒和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北川秀拒绝谷崎赏的事,屋内的谷崎一郎则完全陷在《文艺》里难以自拔。

准确的说,他是陷进了北川秀的书里无法自拔。

一个小时前。

出于好奇,谷崎一郎翻开了这本12月号《文艺》,读起了北川秀的新作。

宛如三流官能小说般的书名、舞女艺伎这类古代小说才会大书特书的偏门人物、极致压缩的字数和稀奇古怪的章节名.

在看《招魂节一景》前,谷崎一郎就对北川秀这个后起之秀心生恶感,认为他比哗众取宠的有马赖义、为了销量不择手段的百田尚树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他读完第一段。

这些不好的第一印象尽数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惊艳和震撼。

以盂兰盆节为主题的小说,谷崎一郎没看过一千也有八百,大部分创作者都喜欢以神神鬼鬼的民俗传说为切入点,只想着吸引读者眼球,不思考任何小说内该有的内涵。

久而久之,这个主题就被烂俗的大众文学死死绑定,完全没法和纯文学沾边。

但这篇《招魂节一景》截然不同!

北川秀用农村地区常见的私人马戏团为切入点,故事里贪婪的伊作团长、从单纯到心机的光子、从光鲜艳丽到坠入尘埃的樱子、形形色色的穷苦人家配角们.

起码超过十个的鲜活人设,被北川秀轻易浓缩在三五千字的篇幅里。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同样擅长写人的谷崎一郎一眼就看到了北川秀过人的写人功底。

后面的《生命保险》、《矿井里的人们》俱是如此。

写人写事高人一等,叙情传意入木三分!

就前面的五部短篇小说而言,北川秀的笔力起码比百田尚树强上三成!

这就是谷崎一郎最直观的感受。

这两年来,许多人在他耳边念叨着这个后起之秀,说他的成就一一摆出来的话,极有可能撼动到自己的“天下第一”之位。

每次听到这种话,谷崎一郎只是笑笑,心里情绪毫无波澜。

日本文学在经历了几次巨大的动荡后,一直落后于西方文学。

在世界文学殿堂里,特色鲜明的日本文学也始终只能屈居一隅,无法被大部分人接受。

就是在那样的艰苦环境下,谷崎一郎一边顶着政府的压力,一边扛着世界文学的恶意,一步步走向了诺贝尔文学奖。

他的巅峰之作《恶魔刺青》就是最纯正的日式文学,即便内容涉及了极道、纹身等不太好对青少年输出的意象,它最后依然被文部省批准,纳入到了大学、高中、国中的全部国语教材里!

真要说起来,谷崎一郎大概是日本文坛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和世界文学大家们扳过手腕的文学家。

虽然输的很惨,但虽败犹荣!

即便很多年没再执笔,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执牛耳者的地位,以及睥睨整个日本文坛的实力。

因此纵使外界把北川秀吹得天乱坠,他都懒得理会,也没看过他写的任何书——手头那堆世界文学大家们的著作都要看不完了,谁还有空看国内那些低层次的作品?

然而现在。

心里原来牢不可破的想法,竟然在看完那五篇小说后有了一丝丝动摇。

平心而论,这五部短篇小说确实比百田尚树的那三部要好。

但也没有质的差距。

如果给百田尚树打80分的话,北川秀就是88分,还到不了90分的优秀线。

超出的8分主要给在更深远的立意、更真实的文字以及别具一格的美感上。

谷崎一郎能感受到北川秀正在尝试写出一种全新的小说风格。

但因为还处于摸索阶段,所以不是同等层次的作家感受不出这点。

他还十分肯定,这种新风格完全建立在“独特美学”的基础上。

就像当年他硬是顶着外界的质疑,非要把最传统的日式元素结合在小说里一样。

北川秀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试图给读者们传递一种前所未见的“日式美学”。

可惜。

这五篇小说的最终成果不尽如人意。

“但他今年才二十四岁吧.”谷崎一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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