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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郑娘子带着砗磲、楚霜华、金书去收拾后日郭继业出席宴会的礼物和要穿戴的衣裳配饰,独流夏川萂一个在郭继业的书房里为他伺候笔墨。

其实是在替郭继业翻找有关于邺城张氏的宗卷。

郭继业从洛京来的时候,带的最多就是各种书籍和宗卷,据说拉了几十车来。

夏川萂是可以想象和理解的,因为这些书籍和宗卷,全都是用竹简记载的,一车竹简的记载量,可能都没有一本纸制书记载的字数多呢。

世家有族谱,更有世谱,上面记载了各大世家的变迁和联姻状况,郭继业记得曾经有一位郭氏千金曾嫁与邺城张氏,但他记不得到底是哪一位是在什么时候了,是以他今晚要翻一番郭氏的族谱和世家谱系录,好理一理这里面的“关系”。

得知郭继业目的的夏川萂:......

要不说未雨绸缪呢,这郡城里一把手换人了,是该先捋捋人家来历的。

郭继业和赵立在书架上找,夏川萂和高强则是坐在小马札上翻箱子。

捆扎的竹简上面是有里面内容说明的,有的带布套的竹简也坠有木牌做签子,是以两人翻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张氏,张氏,张氏......

有了。

夏川萂举着手里坠有“张氏名录”这四个字木牌的竹简高兴呼道:“我这里找到一个‘张氏’的!”

高强凑过来一看,果然是张氏,就道:“看来不用翻了,这下可算是有了。”

高强虽然也读书识字,但他更喜欢刀枪剑戟,最不喜欢翻弄这些竹简。

郭继业倒出布套里的竹简,打开一看,道:“正是这卷,川川做的好。”

赵立跟她挤眉弄眼,夏川萂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郭继业去细看宗卷,夏川萂又将翻出来的竹简重新放回箱子里去,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她也试探着解开看一看,见不管是赵立和高强还是郭继业都不在意她翻看,她也就放开胆子,津津有味的自翻自看起来。

哟,这卷里面记载了一个小故事,说是一位陆姓世家的女子,似乎是八字不大好,嫁一个丈夫没几年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守寡,然后她就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再改嫁,然后没几年新丈夫又死了,她再带着新生的孩子回娘家再改嫁,然后没几年,新丈夫又死了......

夏川萂数了数,这位陆姓世家女一生一共嫁了七次,生了八个儿女,而这八个儿女,只有一对双胞胎同姓,其他一个孩子一个姓!

这陆姓女子也被同时代的人成为“奇”女子。

夏川萂先是被那八个孩子给震住了,然后就是复杂难言,一个女子一生嫁了七次,真的是她自己愿意嫁的吗?

这竹简上只记录了陆氏女何年何月嫁与何人,其他的诸如褒贬评价之语就没有了,所以夏川萂也无从得知当今社会对陆氏的这种行为是称赞还是反对。

但有一点,这年头,寡妇再嫁是常事,没有为一个男人从一而终的守贞之说,或者有,但没有市场,大家都不遵循。

于夏川萂来说也是一个参考了。

夏川萂将翻出来的宗卷重新收好,高强又将箱子搬回去,夏川萂见郭继业在写写画画,她翻出来的关于张氏的那卷卷宗就摊开被他随手放在案几上,有一小半耷拉了下来。

未免竹简掉落下来,夏川萂上前合拢宗卷,郭继业头也不抬吩咐道:“左面第二层书架上有一卷永昌十三年的案卷,你去拿过来。”

夏川萂看了一下四周,赵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做什么去了,高强还在吭哧吭哧的搬箱子,那这话肯定就是跟她说的。

夏川萂便依言去翻找出那个“永昌十三年的案卷”给郭继业放在案几上,方便他取阅。

夏川萂也没有离开,就站在不远处随手翻开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这是难得获取外界信息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第49章 第 49 章

读了一肚子的世家八卦和封建小故事之后, 夏川萂终于找到了跟郭继业呆在书房里的乐趣,等砗磲来喊她去暖床的时候,她是一蹦一跳的带着笑容离开的, 引得郭继业奇怪的看了她好几眼。

砗磲一边铺床, 一边问坐在小凳子上泡脚的夏川萂:“这会怎么这么高兴了?”她可是在小庖厨里看见了, 这丫头带着赵立搬行李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夏川萂正了正脸上过于轻松的笑容, 一本正经念道:“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正在给夏川萂床尾塞汤婆子的砗磲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夏川萂摇头晃脑的解释道:“意思就是,不要执着于你看到的表像, 因为你看到的笑脸, 不一定是真的高兴,而你看到的哭脸,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痛苦, 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可捉摸的......”

砗磲这回听明白了,恍然道:“意思就是你这小女子心,海底针呗?”

夏川萂:“哈哈哈砗磲姐姐慧根卓然,就是这个意思啊。”

砗磲好笑不已,说她:“佛法是何等庄严深奥的道理, 多少聪明绝顶的人都参不透,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你市井小民调侃的话语了, 小心被人听了去, 去老夫人那里告你个大不敬之罪。”

夏川萂无所谓道:“佛家讲究众生平等,佛法讲出来就是用来普度众生的, 同一种佛法,似老夫人这等虔诚居士听了是一种参悟的缘法,似我等这样的小丫头听了则是另一种参悟的缘法。都是芸芸众生,谁来规定,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恐怕就是佛祖来了,也是断定不了的。”

“所以啊,要是真有人拿佛法去告我,只能说明祂愚蠢,不懂佛法,没有佛性,老夫人是不会理祂的。”

砗磲被她这一通佛家啊佛法啊念的脑袋疼,哭笑不得道:“就你歪理多,行了,你也少泡会,仔细坐的屁股冷。”

说罢就隔空扔给她一块擦脚布,正中夏川萂怀里。

夏川萂扭了扭只垫了一块薄薄软垫的硬板凳,觉着小屁屁确实有些凉,再次哀叹怀念起沙发和暖气来,她扳着小脚自己擦干,然后又借着洗脚水洗了足袜,才端着小脚盆去倒水。

砗磲替她麻烦:“你说你这足袜一天一洗,好好的足袜不是你穿坏的,倒是被你洗坏的,要外头人听了,指不定要乱嚼舌根了。”

夏川萂稀奇:“我在老夫人和公子房里的事,外头人怎么会知道?”

砗磲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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