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悠游岁月 第1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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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身也没什么,大家看着官家那般看中素娥所出皇子,是有想过这一遭的...但真的知道官家取了个什么名时,后宫前朝还是少不了一片议论之声。

第131章 宫廷岁月131

封建王朝的皇子皇女基本没有一出生就序齿的, 都是等几年前一批未序齿的皇子皇女一起序齿、上玉牒。之所以这样,倒不是单纯图省事儿,更多还是因为古代社会医疗水平摆在那里, 儿童夭折率高。序齿了后人却没了, 占了族谱的地方, 总归显得格外‘遗憾’。

毕竟‘上族谱’、‘告祖宗’之类的行为在古代的意义远不是现代可比的, 其中意味相当严肃,在皇家尤其如此。如皇后不可轻易废黜,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都已经上告宗庙了,随意改换, 是不是有些不尊重祖宗?

祖宗今天认可的儿媳、孙媳, 没过多久就废了, 这有把祖宗的意思放心上么?

不过, 虽然不是一出生就序齿, 但取名字却是不耽搁的,百日时就有‘命名式’...素娥算是比较早知道自己儿子名字的人之一, 她刚从郭敞那儿听到儿子的‘大名’时,也有些意外, 觉得这个名字显眼了一些。

“玺?”素娥重复了一下:“官家是说尔玉玺么?”

见郭敞表示了肯定的意思, 素娥犹豫了一下才道:“这名字气象会不会太大了些, 妾担心‘红孩儿’受不住, 反倒折了福气。”

郭敞明白素娥的意思,但还是坚持道:“红孩儿是朕与素娥你的孩子,本身就是个有气象的,害怕镇不住名字?这‘玺’算什么?朕知道你的意思, 可‘玺’也不是自古以来便是如今这样。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前,人人的章都可以作‘玺’。”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 才有皇帝的章作‘玺’,其他人的章只能作‘印’的规矩(唐代一段时间,皇帝的章又改作‘宝’了,不过总体而言多数时候还是作‘玺’的。所以后世称呼皇帝的章,统一都是‘玉玺’)。

玉玺是皇帝相传的信物,以‘玺’做一个皇子的名字,确实容易引起一些揣度。但郭敞并不把那些揣度当回事,或者说,他的确有那样的心思——他不知道他和素娥的儿子长大后是贤是愚,甚至就连他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但若真要传位,他想到的还是这个孩子。

郭敞正值盛年,其实是没有考虑过哪个儿子继位的事儿的。哪怕是唯一脱离了夭折危机的二皇子,冯贤妃所出的郭琅,郭敞也只是隐隐约约想过,若没得办法了,便由他继位...这是一个保底选项。郭敞本人不见得有那个心,只不过他得考虑现实情况。

直到得了红孩儿,郭敞才有了自己有个儿子的真实感受,一个从一开始就怀着巨大的期待,投入了感情的亲子。

这大概就是人的私心了,大多数人只愿意将家产给自己的孩子继承。对于郭敞来说,别的儿子当然也是事实上的儿子,可感情上他的确只有‘红孩儿’这一个儿子...这当然很偏心,但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且不说皇位只有一个,一旦有了选择取舍,必然就有喜欢的,和没那么喜欢的。就是不到皇位继承的份上,日常他能给出的爱也是不同的——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宠爱本来就是有限的,妃嫔子女那么多的情况下,总有人多得些,另一些人少得些,甚至没得。

郭敞过去一直认为,皇帝有这样的私心未免太可笑了。选择继承人的时候,立嫡立贤都可以,有一个标准就行了。前者稳定,大家都说不出什么来。后者的话,固然有时会出现看走眼的情况,前朝也可能会有一些波折,可上限也会更高。如果做决定的皇帝实权在手,前朝些许波折都在掌控之中,选择立贤也无可厚非。

但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儿,不是‘嫡长’,也还看不出将来贤愚。就因为私心喜爱,便对其寄予厚望,打算着将来叫他继承社稷宗庙,这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

然而如今自己作为当事人了,郭敞才能明白当初那些皇帝是怎么想的...没办法,人都有私心、有偏好、有远近亲疏,若是没有这私心,当初夏启凭什么能做皇帝,自此公天下变为家天下?

而且郭敞也是会‘自我开解’的:他和素娥都是聪明人,天资聪颖,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质蠢?最多就是记得要好生教导,将他的聪明往正道上引而已。

再者,就算‘红孩儿’资质差一些,只有中人之姿,那也不打紧。如今开国事已毕,自己给天下休养生息,正好积累财富、增长人口。等到将来传下去的天下,必定是一个富足强盛的天下。如此,只要自己的继承人有中人之姿,能够守成,那也足够了。

说不定这样还好些呢,太过聪明的人总是会有太多想法,要折腾来折腾去的。相比之下,资质差一些,倒能够安安稳稳的,不至于叫满天下随着皇帝的脚步去‘试错’。成为皇帝可能的丰功伟绩的‘代价’。

素娥听郭敞的‘解释’,并没有说更多,最终也只是道:“既然有官家‘口含天宪’,妾也不担心了...官家之爱子,妾都有些自愧弗如了。要知道,妾自生了红孩儿以来,尚且对他没什么可想的。”

“想到他的名字,念叨着这一辈皇子从‘玉’,还想着琪、瑛、珍、瑞、琮、璇这些。左右从‘玉’的字大都有个好意头,是不会错的,没想过要用心挑个字。”

素娥想到了后世父母为了孩子彻夜翻字典,就为了取一个好名字。这是因为期待,这是因为对孩子的‘爱’。从这个角度来说,说不定她真的还不如郭敞对他们的孩子上心...倒不是说素娥不爱这个孩子,只是她没法正常地爱这个孩子。

毕竟这个孩子并不是正常出生的,至少在素娥的观念里不是。

素娥的观念里,一对男女所生的孩子,怀的时候,就算不是爱情结晶,至少也是男女双方有感情基础,或者退一步,有搭伙过日子的默契的情况下才怀的吧?当然,也有那种极端情况,譬如说强.奸什么的,但那是特殊情况。至少正常的生孩子,应当符合素娥的观念。

这样看的话,素娥和郭敞算怎么回事儿呢?素娥并不爱郭敞,这个孩子绝对算不得爱情结晶。至于说感情基础,那就更不可能了,郭敞怎么想的素娥不知道,但她自己是从没‘妄想’过自己和郭敞又感情基础的。

她好不容易构建起和郭敞的亲密关系,看起来很接近感情基础了,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她单方面给郭敞制造的‘幻觉’...他们真的亲密吗?显然答案是‘否’。

还有搭伙过日子的默契,这都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了。平凡夫妻,感情说不上有多少,只不过是如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到了年纪就缔结婚姻。如此,互相扶持着生活,一个家庭的抗风险能力总比一个人强——这些与身为天下主宰的皇帝和他的妃子,有什么关系?

所以生下孩子的素娥,固然不会像一些被迫生子的人一样恨自己的孩子,但毫无芥蒂地亲密,就像最普通的母子一样,她做不到。

或许郭敞眼里,她这个母亲做的已经很好了,事无巨细地照管着儿子的事儿,很多还亲力亲为。可只有素娥自己知道,她其实没那么亲近这个孩子——面对‘红孩儿’,素娥更像是对亲戚家的孩子,譬如自己兄弟姐妹的孩子。

会很喜欢,愿意照看,甚至精心程度超过孩子的亲生父母(毕竟别人的孩子更怕照顾坏了),逗弄亲热也不在话下...但就是这样而已了,她不会考虑这个孩子遥远的将来,对这个孩子的未来抱有无边无际、多种多样的期待,那似乎是为人父母的专属。

......

素娥也知道这个‘郭玺’这个名字只要公布,不少人就会想到很多。不过,这点儿目光和想法,短时间内还不t会是问题,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家的男孩儿容易夭折,且要先看着呢——就算没有容易夭折这个问题,也得考虑一个幼儿能做什么,能聚势么?显然不能!尤其是他还没有得力外家的情况下。

相比之下,这个时候再三拒绝郭敞给儿子取名郭玺,反而容易导致更大的问题。

可以想象,本来兴冲冲地给宠妃的儿子取了一个寄托了期望的好名字,这也是皇帝的宠爱呢,结果却再三被拒绝了——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

这种泼冷水的做法,往好处想能让皇帝觉得你是个守礼的、没野心的,往坏处想,只能是当事人不领情。只想自己省事,却没想过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不会因此心冷......

素娥构建起了和郭敞的亲密关系,这相比起过去一些宠妃的做法,要相对稳固一些、特殊一些。但这也不是毫无缺点的,这种做法就要求素娥总要记得,相比起别的,她首先要让郭敞从她这里的得到的尽是正反馈。

她要始终站在郭敞那边,不能为了一些别的东西,反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素娥你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太谨慎的缘故...”郭敞又哪里知道素娥真实的内心想法,此时听了素娥的言语,却是爱怜地与她道。

很快,素娥所出皇子被命名为‘玺’的事儿在命名式之后就传开了,不出所料,引来了不少议论,还后宫前朝都有呢!

“‘玺’?官家还真是偏爱啊!也不怕那小儿受不住!”

“噤声吧!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再者,这也不见得是官家有那想头,真要说的话,自古以来有不少天子在给皇子取名时,也是这样的。瞧着引人遐想,实则并无那个意思。只不过当是自己儿子,就该用那些与社稷国家相干的字眼。”

“呵,原来你也想了这许多!既然想了这许多,便是心里介怀的罢?”

“我介怀做什么?实与姐姐说吧,这样的事儿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呢?如今要心里见怪的,无非是膝下有皇子的娘娘。不然换做其他人,便是不满也没个由头啊!”

“是啊,这倒是极有理的...说起来,相比起一个才百日的孩子,官家近日格外宠爱高顺仪,这才是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难处。”

郭敞在之前素娥不适合侍寝前,就几乎每天去玉殿了,连带着一些政务也带到了玉殿处理。不过在玉殿呆半日,也不耽误他回头召幸妃嫔,所以当时大家议论归议论,却没有多少‘怨言’。

如今却不同了,眼见得郭敞连着临幸素娥,宠爱日益隆重...这种势头,看着是有些叫人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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