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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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长风并不懂什么诗词,他挑中这本的原因,纯粹是看它卖得太好了,没忍住买了一本。
祝予怀看完那诗集之后,一个人望着后山的竹林呆滞了很久。
之后连着两个月都没敢出门画竹子。
“您跟我透个底。”祝予怀一言难尽地搁下勺子,“圣上……不会真信了这些捕风捉影的虚名才要见我吧?”
书院里头瞎传传就算了,舞到圣前,这都可以算欺君了吧?
祝东旭止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圣上日理万机,眼下又出了图南山一案,自然不会只为了些民间传闻便要召你。”
听到图南山三字,祝予怀心思一转,隐约有个猜测。
自多年前瓦丹王格热木一统十二族,朔西边境便战事不断。卫家长年戍边抗击外敌,手握重兵的时间久了,难免叫身居高位者放心不下。
卫家这次愿将小儿子送入京中,为的就是向皇帝证明朔西并无不臣之心。朔西给出了这样的诚意,可卫听澜却在临近京城时出了事,若朝廷对此不管不顾,寒的就是边关将士的心。
无论如何,澧京都要尽力做出安抚的姿态来,可查案要时间,皇帝眼下能做的,唯有加大赏赐以示重视和安抚。
甚至赏了卫听澜还不够,自己这个阴差阳错帮了卫听澜一把的过路人,也顺带着要赏。
祝东旭一看便知他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此事事关边疆,你做得很好。若圣上要赐你书画珍玩,不必惶恐,谢恩便是。唯有一事,为父想先听听你的意思。怀儿你……可愿入芝兰台?”
祝予怀听到这里,错愕地抬起头。
他虽久不在京中,却也知晓“芝兰台”意味着什么。
芝兰台本是供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大烨选贤取仕最主要的途径是科举,但自盛启帝时起,多了另一条路——“芝兰取士”。
盛启帝性情跳脱,少时在芝兰台中念书那会儿,被迂腐的老学究折腾得太狠,继位后便尤为亲睐有巧思的青年才俊。他嫌科举取士过于死板,便开创出了这种另类的取士方式。
民间若有身怀奇才的神童,不论身份贵贱,地方官府都可向上举荐,被举荐者经过翰林院初筛后,由天子亲自考校,滥竽充数者送回原籍,连带着举荐的官员也跟着吃瓜落;确有真才实学者选入芝兰台,与皇室子弟同窗读书。
如此既能叫拘在宫里养大的皇子们知道天外有天,耳濡目染地发奋图强,也能早早把大烨的栋梁之材搜罗起来,给予最优质的培养,为国储臣。
等到这些神童长大成人、学有所成,便可依据个人所长、通过相应的考核分授官职。
如今的芝兰台就相当于一所皇家所设的书院,若能蒙受天恩入台,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仕途。对那些有天纵之才的人来说,这是一条可以免受科举蹉跎之苦而平步青云的捷径。
可祝予怀的心思何其通透,自然想得明白——不论先帝最初的出发点是什么,芝兰取士发展至今,其目的早已不只是选拔能士那样单纯。
最显而易见的,假如皇帝想要牵制朝臣,只要借着召朝臣子嗣入芝兰台的名义,便能留质于宫。
自己今年已经十七了,算不上什么幼年扬名的神童。虽说白驹之名流传甚广,但祝予怀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他受了父辈的贤名荫庇才换来的一纸虚名,根本没什么可称道的。
但芝兰台的人选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只要皇帝点头,他就算是根朽木也能入台。
祝予怀想到这里,心中失笑。
自己这破身子,风吹不得雨淋不得,同朽木也没什么分别了。
圣上不会平白无故地降此恩惠,必然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皇家需要的东西。父亲并非权臣贪官,连买双虎头鞋都要扣扣嗖嗖地攒钱,祝家背后也没什么惹人忌惮的权柄或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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