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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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师友救出来后,温仲樵便立了誓,此生绝不出仕做官,不事权贵,不媚宵小。

他弃了科举之途,转而投身乡野之间,问农桑、广著书、捐书院、兴善堂……一步一步,竟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儒。年轻时的冲冠一怒,也成了被文人津津乐道的美谈。

雁安温氏的贤名传到朝堂之上,那句“不事权贵”的誓言,就很扎当权者的心了。

明安帝眼下作此一问,不像在请祝予怀解惑,更像是要讨个说法似的。

祝予怀却并不意外,抬手长施一礼:“望圣上恕罪,怀亦有一问:王者求贤,为的是什么?”

殿中静了片刻,明安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并不作答。

祝予怀不退不避,接着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怀以为王者求贤,究其根本,理应是为民。”

明安帝不置可否:“你说下去。”

卫听澜微微偏头看他,祝予怀唇边笑意淡然,声音似珠玉坠地,在殿中轻轻回响。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居庙堂者,施无形之仁政,可普泽众生;远江湖者,行有形之实事,亦可惠及万民。

“王者高坐庙堂,好比当空旭日,隐者偏居乡野,好比水中舟楫。天下贤者多如过江之鲫,有人愿以身为镜、弥散天光;有人愿以身为舟、运载万民……道虽不同,却殊途同归。”

祝予怀停了一停,放慢了语速:“故而为君王者,做好了那一轮旭日,贤士不论在朝或在野,都会不遗余力地为君分忧、为民出力。如此,君王又何愁‘留贤而不得’?天下贤士,尽在彀中矣。”

卫听澜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他却在祝予怀刻意放缓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虚弱之意。

祝予怀如今这副身体,竟连多说几句话也会觉得疲惫吗?

明安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静默半晌,问道:“‘天光无形,普照众生,舟楫有形,承载万民。’这——是你祖父教你的吗?”

祝予怀微微一怔,这一句并非来自祖父,而是师父在落翮山中随口说起的。

他本能地没在明安帝面前提起裘平生,只垂首答道:“是。”

明安帝似乎有所触动,轻声问:“朕想知道,你的道是什么?”

祝予怀停了停,极轻地笑了一声,似有些自嘲:“怀久病之身,三尺微命,缠绵病榻十数年,不能子承父志效力朝堂,不能栉风沐雨为民请命,是人生一大憾事。”

明安帝按住龙椅,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

祝予怀俯首行礼:“圣上说要赏我,我便斗胆向圣上求一赏。望圣上,许我参加擢兰试。”

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独善其身的空谷白驹,他心中是万间广厦,是无数生民。祖父知道他的志向,故而为他取字“九隅”——他所怀的,是做梦都想去看一看的九州山河。

明安帝神情微怔,他本是想旁敲侧击,诱逼祝予怀入芝兰台,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祝予怀说的那些话,并非是想巧舌如簧地辩解或推拒什么,而是真心实意地在解惑、在向自己这个皇帝劝谏。

“好……你既有此凌云之志,朕准了。”明安帝心有动容,走下阶来,亲自扶他起身,“年后擢兰试,朕等着你蟾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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