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祝予怀眼睫轻动,笑了:“这样好的东西,给我可惜了。”
“不可惜。”卫听澜喉间微酸,“你戴着很好看。”
祝予怀摩梭着玉韘上的竹叶纹路,抬眸想说点什么,视线却凝在了半道:“你的手怎么了?”
卫听澜收拢手指:“没怎么。”
祝予怀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眼玉韘质朴的刀工,愕然道:“难道这是你……”
\t\t\t\t\t\t\t\t\t', '\t')('\t\t\t\t“以前没做过这种精细活,手生。”卫听澜说得云淡风轻,“废了不少好料子,才勉强刻出这一个能看的,让九隅兄见笑了。”
祝予怀蹙眉:“伤得怎样?我看看。”
“划破了点皮而已。”卫听澜不以为意,“习武之人,这点小伤……”
祝予怀气急,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腕:“你让我看看!”
他翻开卫听澜的手掌,才见那中指上有道极深的血口,其余几指也有些细碎的划伤。
祝予怀顿时又恼又愧,张了张口,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你何需做这个。我又不能……”
“不试一试,你又如何知道能不能?”卫听澜见不得他这般自怨自艾的样子,恳切道,“挽弓搭箭而已,累了随时可以歇着,天长日久,总有练成的一日。女子从军这般万难之事,你也肯让德音一试,那你……你自己又何必妄自菲薄!”
祝予怀怔怔地看着他,须臾,苦笑道:“我并非没有试过。”
“你……”卫听澜捕捉到他眼中难掩的失落,不由得止了声。
“我很小的时候,的确对弓箭有些道不明的执念。”祝予怀放缓了声音,“有回跟着幼旻去看皇城营的骑射赛,回来后我便念念不忘。五岁生辰时,幼旻送了一把很漂亮的小弓给我,那日,我们就在这院中立了个简陋的靶子,我射空了整囊的箭,终于中了靶心,可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恍惚中看见了些不曾见过的幻象。”
卫听澜略微迟疑:“幻象?”
祝予怀看着指上的白玉,有些出神:“是。分明从不曾见过,可那些一闪而逝的画面,就好似刻在骨髓中一般熟悉。疾风吹落雁,惨澹带沙砾……令人心生哀凄,却又莫名向往。可惜,没等我看得更清楚些,便忽然间心如刀绞,痛昏了过去。”
卫听澜呼吸微窒。
朔风胡雁、飞沙走石,是西北边境才有的景致。
祝予怀此世并未去过朔西,怎么会?
祝予怀继续说:“我自幼体弱,生病本是家常便饭。可那次病得格外厉害,夜夜梦魇,不得安宁。而那些噩梦的结局,无一例外……”
他顿了顿,失笑道:“我看见我浑身是血,许是死了。”
卫听澜听见什么东西骤然崩颓的声音。
朔西的雁长鸣凄厉,风沙呼啸中,他看见祝予怀阖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安静,唯有月白衣襟上弥漫的血色,一滴、一滴,砸在黄沙中,碎在他的心脉上,成了他余生再也祓除不了的痛。
“我在雁安养了十二年。”祝予怀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病得厉害时,提笔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拉弓了。病中时,唯一的消遣就是隔着一方窗子,看着落翮山中的竹海出神,风一起,满山竹叶飒飒喧响,势如千军万马。我有时会想,兴许我上辈子是边陲之地一个小小的弓兵吧,不然怎么梦魇中尽是大漠黄沙呢?许是老天怜惜我死得壮烈,这辈子便赐给我一副弱不禁风的皮囊,好叫我歇上一歇……”
“够了!”卫听澜几乎遏制不住要奔涌而出的痛意,站起身猛然按住祝予怀的肩颈,“别再说了!”
易鸣抱着一摞书,刚迈入屋子便瞧见这一幕,急忙喊道:“住手!”
祝予怀浑然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易鸣已经扔了书飞冲过来,拽着卫听澜的衣领把他撂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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