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1 / 2)
('\t\t\t\t气逐渐散去,早市也跟着热闹起来。但今日的热闹却不同往日,凡是人潮密集的地方,都有百姓围在墙前窃窃私语。
“这画边上还有字儿呢,这写得啥?”
“我看看我看看……‘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穷年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是说老鼠精化了人形,要闹鼠灾了?”
“没那回事儿。”肚里有墨水的路人解释道,“这是前朝一位诗人作的讽刺诗,是在骂贪官呢,说他们就像官仓里偷粮的老鼠。”
“噢……”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这倒是骂得很妙。”
因为这诗太过朗朗上口,画中的老鼠又丑得令人发指,等巡城的官兵过来赶人时,“官仓鼠”的恶名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
这事还没查出个头绪,学子书生们也闹腾起来了。
原来是一篇无名氏的《硕鼠赋》,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投进了书斋,在书生群体间飞速传阅,引起了骚动。
这《硕鼠赋》乍看平平无奇,但其所述的故事却让人不寒而栗。
赋文讲一位辛劳的农夫,一年到头勤于耕作,收获的粮食都进了地主的粮仓。
仓库里的屯粮多么充实啊!连老鼠都被养得脑满肥肠。农夫日日躬耕,却饿得骨瘦如柴。
灾年来时,再任劳任怨的人,都要为活命发愁。苦命的农夫铤而走险,去粮仓偷粮,还未偷到一粒米,就被硕鼠发现了。
硕鼠们吃腻了稻谷,看到活人,个个垂涎三尺,朝着虚弱的农夫蜂拥而上,生啖其肉,啜饮其血。
吃饱喝足之后,最肥硕的那只硕鼠幻化成了地主的模样。它大摇大摆地走出粮仓,穿上华服,坐上高轿,向扛轿的年轻力夫笑道:“农夫无肉,不及尔父。”
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即便是惯用讽喻的文人也看得心惊。有人感叹此赋辛辣大胆,也有人鄙夷作赋者哗众取宠,尽管褒贬不一,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赋文的末句:
“今有朝官,私人以珠玉,啖民之血肉,虽吐人言,着彩衣,何异硕鼠耶?”
这不就是在明言,朝堂上有鱼肉百姓的“硕鼠”?
书生之中,不乏有家境贫寒、受过官吏欺压的可怜人,一看这赋文,句句血泪,哪能不愤慨、不痛恨。
文人抒意,便是以诗文相和。《硕鼠赋》一出,很快有人效仿着作《田鼠赋》《相鼠赋》《佞鼠赋》……还有人受到京中时兴的《采莲传新编》的启发,作《莲女恨》《怨歌行》等等,不枚胜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流言的风向逐渐偏移,转到了水患上。
泾水年年都会因为水患而出乱子,虽然总能被镇压下来,但不代表民众们就不记得了。
怒意积攒到一定程度,要引燃只需添一把火。
澧京上下,骤然掀起一阵反抗腐败吏治的风潮,人人奔走呼吁,竟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当天傍晚,卫听澜又去了一趟望贤茶楼。
临街的窗户半开着,依稀能听见外头有孩童在唱新编的歌谣。
“没想到如此顺利。”知韫感慨地说,“我还以为少了白驹的名头,《硕鼠赋》得费些时日才能撬动民心。可看眼下的局势,计划可以提前了。”
卫听澜点点头:“夜长梦多,趁热打铁最好。”
说着他又觉得少了点什么,问:“岳潭呢?出任务去了?”
“我让他去泾水了。”知韫说,“整个遮月楼,他的易容术最精湛,让他去顶替‘颜庭誉’这个身份,颜姑娘在京中会方便许多。”
卫听澜没什么异议。
两人最后对了一遍计划的细节,他就准备告辞。可才刚站起来,视线往半开的窗户外一扫,卫听澜的步子就顿住了。
茶楼对面停了一辆低调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个戴帷帽的人,正巧也抬头往这边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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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澜心里咯噔一下,手比脑子快,啪地一下关上了窗。
望贤茶楼下,祝予怀向车夫付了车钱,转身正准备向茶楼走,就听见楼上突兀的一声响。
祝予怀敏锐地抬头,目光锁定了二楼那扇紧闭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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