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初吻总是美好而朦胧的(感谢 尋找好書的故事万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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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元君踩着落在龙虎山石阶上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是的,她其实根本没有去踩实在那些顺着蜿蜒山脉之势开凿出来的黑色台阶上,踩着薄底快靴的脚只是轻轻点在雪花上,但是她看上去却走得很塌实,很用力,也很沉稳。

一只手提着那柄火神祝融亲自打造的神兵长枪,黑色的头发上淡蓝色的发带在晚上的北风中飘荡着,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山上的月色和山下的灯火,像是点燃了两簇火苗,那样子沉着而又决然,倒像是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戏码。

可实际上她只不过是要阻止父母之间的感情升温而已。

无支祁百无聊赖地在后面跟着。

每一步都在台阶的白雪上踩出又黑又深的脚印。

如果说是要和卫渊来一场拳对拳的互殴,或者说是一场暗算,一场背刺,哪怕是两个人联机打游戏都好,无支祁会给那个家伙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大剑停龙车,这些都可以让祂燃烧起来熊熊烈焰一般的战意,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发展,倒像是那些八点档肥皂电视剧里面的戏码。

女二带着狗腿子前去把雪月风花的男女主氛围打破。

而现在,祂无支祁大爷就是这个在那种最烂俗的电视剧里面都不配有咖位的狗腿子。

打破男女主美好氛围的超级电灯泡。

被无数观众厉声咒骂的龙套a。

“我说,你真的就这么想要阻止他们?事实上你不不愿意照顾‘你自己’的话,可以去龙虎山这里住,娲皇都在这里,龙虎山周围也有不少的洞天福地,住一个你是绰绰有余,完全没问题的。”

“嘘——,噤声。”

卫元君手指竖在嘴唇前面,那双大而黝黑的眸子一下瞪大了些,里面像是燃起来两簇火焰——

她看到了卫渊和珏。

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地立刻潜藏起来,她能够在浊世藏身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没有被找到,当然不是靠着运气,在敛息和遁藏这样的领域里面,卫元君拥有非常非常,非常高的造诣,当然更大的原因或许是,这样的景色和这样的气氛,元始天尊早已经失神。

因果的流转没有察觉到恶意,也没有提醒他。

卫元君藏匿在一侧的山岩上,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两人,然后右手提起枪。

氛围真的很好。

好得她恨不得立刻把老爹一钢叉叉下山崖。

卫渊的大脑一时间都停止了转动,像是一个老式的上发条的钟表,原本这个钟表应该是精密地咬合住时间的机械,但是现在里面的每一个齿轮都布满了锈迹,而这些锈迹现在看去都仿佛带着花海,夕阳一样的味道。

“什,什么?”

卫渊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

珏今天的穿着倒是不是往日那样轻飘飘的衣服,今天是要‘进货’,做戏也要做全套,很利落的黑色系衣服,裁剪地很好,毫无疑问是来自于水神们的手笔,白色的衬衫,而黑发则是一种更为端庄的发型,露出了袖长的脖颈,衣领处有着虽然低调却又配合气质的玉石配饰。

在看向卫渊的时候,眼角带着绯红。

“就是,涂山氏其实只是个幌子。”

“其实是我们两个的正式订婚是吗?”

月色下的少女转过身来看着他,黑发柔顺,身上披着月光,眼角的绯红明亮,像是堂堂正正的女武神,凛然而不可侵犯,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看向卫渊,没有半点的退避,简直像是刺出的朗努基斯之枪一样。

卫渊张了张口,然后忽而就泄了气似的,挠了挠头:“是。”

“其实不是要骗你的,只是,只是我想要给你个惊喜……”卫渊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他反应过来,事实上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价,你做出的事情究竟是惊吓,还是惊喜,但是他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想到,珏会不会拒绝这个可能性。

“求婚啊。”

刚刚还凛然如北风般的少女忽然就后退了一步似的,她端详了下卫渊微微涨红的脸庞,然后转过身,看着前面的风景,那边的卫元君提起来的心脏忽然松了口气,然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低下头,凌冽的北风缠绕着霜雪。

像是人间界的母亲会把到处乱爬的孩子们用柔软的面布系在腰上,防止她们掉下去一样。

现在这些风雪就缠绕在了卫元君的脚脖子上。

一直过于全神贯注以至于忽略了外界变化的,不只是卫渊,也还有她。

卫元君的脸色缓缓凝固,感受到这种温和而又坚韧的风雪绳索,珏的实力毫无疑问没有她强大,流动的风所化的锁链也只是非常寻常的法术神通,但是,但是她想要挣脱这些绳索,也一定会发出足够大的动静和声音,那么卫渊就会察觉到声音,一切就都暴露了。

她什么时候……

那边的少女双手微微笼起来,淡粉色的指甲轻轻反扣住自己的袖口,这让她看上去有些像是年纪大了些,深深吸了口龙虎山上冷冽的风,她想了想,道:“人间界的契约啊,婚姻,成亲,其实一开始这些东西的缔结,和感情的联系反而没有那么大。”

“在最初蛮荒的时代里面,缔结这样的契约,一个是为了族群的繁衍生息,这是烙印在生灵本能里面的东西,另外则是,那个时代实在是太过危险,只靠着一个人的话,会生活地很困难,而如果说受伤的话,就会没有食物的来源,不可遏制地衰弱下去。”

“衰弱了就会捕不到猎物,就会进入到最终目的是死亡的死循环。”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更好地抵御来自于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风险,人们才有了婚姻这样的契约,在很漫长的时间里面都是如此,只有到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当人们的生活不用那么拼命的时候,发现这个契约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它又被赋予了更多的东西。”

少女看了看旁边的道人:“比方说所谓的情意,比方说为了对抗一个人的孤独。”

“对抗孤独……”

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卫渊有的时候在想,当帝俊独自坐在世界的边缘,他的前方是永无止尽的仇敌,而脚下则是凡人眼中已经无比地恢弘无比浩瀚的群星,他坐在那里,一个人镇压着岁月,会不会感觉到孤独。

为了孤独而不断地寻找到可以刺激到精神的强敌。

而这个词语对于卫渊来说也并不陌生,长生者并非是全然孤独的,他可以认识其他的长生之人,一次闭关一次打坐三五百年之后,还可以朝游北海暮沧溟,晚上还可以和朋友喝一两壶小酒,一起吹牛打屁说这家的酒不如三百年前他祖爷爷的了。

另一个回答啊对对对,比起五百年前的祖师爷更是差得没边儿了。

然后一起举杯喝酒,缅怀过去的风景,帅得要死,半点孤独都没有。

真正的孤独是卫渊这样的,不断地轮回转世,周围认识的朋友,好友,师长,同僚,并肩作战的袍泽,曾经一起饮酒,一起策马,征服天下,许下不负此生的誓言,但是几十年过去,当年那些朋友们都沉默在土里面,而卫渊遗忘掉一切,就像是洗掉衣服上的污渍一样,又开始一场新的轮回。

他有时候会去墓葬,看着张良的墓,刘邦的墓,刘备的牌匾,回忆起曾经一起说过话的岁月,他身上不再是当年的灰色衣服,长衫,道袍,而周围的游客络绎不绝,举起关掉闪光灯的手机把这一切拍摄下来,匆匆地来,然后又在导游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面匆匆赶赴另一个人的一生。

卫渊觉得如果不是每一次的轮回转世,都会进入胎中之迷的状态。

他很有可能就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面彻底迷失了。

而现在他其实一直只是以自己的心境吞噬这些孤独的感觉,就像是无数的水汇聚入深渊当中,只要不回忆,只要继续往前走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撼动心神。

而眼前的少女自顾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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