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也许可以稍微疏忽点。(1 / 2)
自时修这一病,果然依了西屏的话,一连两日不到衙门去,只在家认真养病,西屏也依了他的话,每日早来晚归伴在身边。不过常不生病之人,一病起来就非同小可,时修吃了两日药非但不见好,反觉更重了些,每日脚轻头重,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这日早上醒来,刚要爬起来,却是眼前一花又栽回枕上。西屏不知几时来的,忙走到床边来摸他脑门,时修见她有两个重影,脑子里似梦非梦般浮起她幼时可爱的身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迷迷瞪瞪笑道:“你长大了。你是几时回来的?这回再不走了吧?”
西屏心头一酸,眼眶泛红,回头与红药说:“怎么反比昨日还烫,是不是这药不好?”
红药放着药过来,看见时修脸上在笑,也觉好笑,又见他脸上红彤彤的,伸手到被子里一摸,出了些汗,倒放心起来,“放心吧,这会正散热呢,散出来就好了,只是不要叫他掀被子。”
“那药可以吃了么?”
“再放一会,还有些烫。”红药起身走开,在榻前一看天色,还没大亮呢。这时节天亮得都早,难为西屏这样早过来,“姨太太没吃早饭就来了吧?”
西屏坐在床沿上点点头,“我不饿。”
红药只是笑笑,起身往厨房里帮陈老丈烧早饭,出去时还体贴地将门带上了。
西屏垂下眼看时修,他还是半梦半醒的情状,握着她的手腕不放,感到她手上舒服的凉意,便又把她的手握去他脸上贴着。他脸上的胡茬子扎手,两三日不曾剃过了,整片下颌与下巴上淡青色的一片,既是个稳重成熟的男人,又有些孩子气的意态。
她往前坐了点,把另一只手也覆到他额上去,想到小时候发烫,她娘就是用冷水打湿的帕子盖在她额上,她的手凉得很,暂且给他作湿帕子好了。
未几时修清醒过来,感到浑身无力难爬起来,觉得丢了他男子汉的气概,颇有些不好意思,逞强道:“我就好了。”
西屏渐觉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反给他焐热了,便收回来放在胸前,瞪他一眼,“昨天你就这么说,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声音轻轻的,微嗔薄怒的样子,时修喜欢得不得了,只望着她笑,“你伏下来,给我抱一抱。”
看他病着的份上,她不与他争,听话地伏去他身上,他便用胳膊圈住她,“你身上好凉,好舒服。你脱了鞋到被子里来给我抱成不成?”
“得寸进尺。”
“我热得很,要不然我就掀被子了。”
大夫交代过不能经风,西屏只得依了他,脱掉鞋子爬到床里边,钻进被子里去,一面又提心吊胆有人进来。时修翻过身将她紧紧搂住,觉得她又凉又软,使他身上的火.热消退了一点,五脏六腑却滚烫了些。他嗅着她身上泠泠的清香,不由自主地把嘴巴贴到她鼻尖上去,又觉不够软,往下缩了缩,贴去她同样又凉又软的嘴唇上。
正亲着,听见一阵锵然有力的脚步声渐近,西屏心惊胆颤,忙把脑袋也钻进被子里,死死贴着时修。时修听见敲门声,忙坐起来靠在床头,把被子理了理。
西屏忽又探出头来拍他,“鞋!我的鞋!”
他忙将他的鞋提起来塞进杯中。亏她身子单薄,侧身贴着,臧志和竟没瞧出来被子里是两个人,近前来问:“大人好些没有?”
时修点头,“嗯,好了许多了。”
“昨日周大人还问起您的病。”
“是么?”他不耐烦地笑道:“代我谢他一声。”
“我今日再去问问旺发,看他对那假樵夫还想不想得起别的来。”
时修昏昏沉沉的,却仍提着一丝精神思忖,恹恹道:“你顺便领着旺发回小丰村附近去走走,他说看那樵夫的背影有些眼熟,兴许他从前就见过那人,可能那人就住在长尾山一带。而且当日那人穿的是件新衣裳,寻常人若要乔装村民,谁会拣新衣裳穿?可那人却反着来,想必他就是本地村民,怕人认出来,不敢穿素日常穿的衣裳,还要戴个草帽。眼下只能大海捞针,幸在这‘海’并不怎样大,你们就只管在小丰村,芙蓉庄,陆三集这三地搜寻。”
西屏暗中听来觉得很是有理,旺发本是个乡野中的穷懒汉,那时并未得那一百两银子,交际朋友很少,成日家不过在田埂地头上打转,所见所熟之人,多半也是附近村民。正好,趁时修这时病中,她就好早些将假樵夫找出,若他当日未见过陈老丈便罢,倘或见过,即便不能灭口,也要将他送出泰兴。
臧志和站在窗前,眼睛一亮,“对啊大人,我怎么就没想到?”
时修没奈何地瞅他一眼,心道:让你想到,那也奇了!又怕西屏在被子里久闷,便忙打发他出去笑着摆摆手,“你去吧。”
臧志和出去,钻进厨房里,看陈老丈不在,凑去问红药:“你不是说姨太太在屋里么,还拦着我不许进去,怎么我没瞧见?”
红药心里笑他呆,口里敷衍,“兴许是在正屋。你再带个饼去吃。”
待他走后,朝对过窗户望去,那头仍是门窗紧闭,她心里却不由得替他们叹息一声。自从发现陈老丈有些不对后,她就总觉得西屏此人藏着许多秘密,既然她不对他们说,想必是有难言的苦衷。因而料想他二人的将来,恐怕还等不到老爷太太来反对就前景堪忧了。
那厢里西屏钻出被子,时修却又昏昏沉沉睡回枕上,搂着不许她起来。见她脸在被子里焐红了,摸上去温软,便小声笑道:“等我好了——”后面掐住未说,只用汲汲的目光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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