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少年人的热情难以招架(1 / 2)
被她如此看着,绿阁心里的惶恐去了不少,也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当今陛下登基后,父亲他不愿再投身官场,便带着母亲回了老家,我是家中幼女,父亲对我极为疼爱,因外祖家是武将世家,母亲也弓马娴熟,几位哥哥不愿学文,便随着母亲学武,那时父亲见了,每每都要气急,便常常坐在廊下数落哥哥们,然后教我读书识字。”
说起幼年平安喜乐的日子,绿阁不禁低头弯弯嘴角,却看得人格外心酸。
那些日子如镜中花,水中月,一碰便散了。
她继续道:“七年前,陛下登基不过一月,当时是家中伯父主持族中事务,我们一家子远在幽州老家,一日官差突然闯进家里,说伯父贪污受贿入狱,被判牵连三族,男丁流放,女眷为奴,那年我十岁,父亲早已不是官身,我不得充入宫禁为奴,只能任人买卖,便是那时被人买了回去。”
说起自己的经历,绿阁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买走我的是一蒙面女子,那时我虽小,却知道那女子就是奔着我来的,之后便被她带走,和许多落难的官宦女子养在一方小院里。”
姜静行脸色微沉,“为何独独买走你,只因你是官宦之后吗?”
绿阁终于红了眼,她语不成句地低泣道:“自那之后,我只见过那蒙面女子一次,可一次,我便认出,那女子与我母亲眉眼间很是相似,虽从未见过,但应是母亲娘家的姐妹。”
绿阁说的泣不成声,却让姜静行迟迟不得展眉。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年来京中发生的事,马上就要有个突破口了。
她不禁追问道:“倘若真是你哪位姨母,你为何不认得?”
绿阁颤着嘴唇,反问一句,“大人可知,父亲他为何要带着妻儿远离上京城?”
姜静行摇头表示不知,绿阁虚弱地笑了笑,为她解释道:“我母亲姓张,与前朝废后同出一族,当年张家军被末帝忌惮,遭人诬陷流放,就连张皇后也被冠上善妒之名,被迫迁居冷宫多年,我外祖家虽也姓张,但早早分家出去,万幸并未因此受到牵连,可母亲幼年时在上京城长大,父亲怕母亲被人认出来,才带着母亲远走他乡。”
姜静行怔住了,本来混沌的思绪霎时清明。
她总算想起来了。
为何她那日会觉得长相英气的韩妃眼熟,因为她曾经见过张皇后,虽只是隔着千军万马,立在城楼上远远见过一面,却莫名与韩妃有些像。
可是不对,年岁对不上。
姜静行捂着额头梳理眼下的情报,高挑的身影陷在椅背里。
张皇后死在她箭下。
那年她才混进军营一年,还在彼时的魏国公手下做事,刚任职左营前锋不久,便要随军出征。
犹记得当年上京城十月飘雪,比去年早了近一个月,上京城中粮草困乏,守城的残余兵将饥寒交迫,她受命领兵攻城,张皇后在冷宫被人磋磨多年,早已是强弩之末,可还是拖着病体登楼,之后收拢残兵,硬生生扛了月余,而就在这短短一月里,魏末帝和前魏文武百官决意南逃,弃北方大好江山而去。
这也是姜静行打的最艰难的一场仗,即便最后攻下了上京城,却也让魏末帝带人逃了。
当然,魏史书上记载的是因战乱南迁。
姜静行第一次听闻这位张皇后的故事时,心中便十分敬佩,只可惜立场不同,只能刀剑相向。
而那时张皇后是位四十有余的女将军,韩妃大约二十岁,已经嫁给武德帝,甚至安王都生了。
若韩妃真是张皇后亲眷,又怎么会流落到陆家门前,还嫁给了武德帝?而这些事情,武德帝又知道多少?
姜静行倚在圈椅里,心里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她暂时想不通其中关窍,只好凝神看向绿阁。
绿阁跌坐在地上,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贞静宛如仕女图。
看她一副等死的样子,姜静行觉得有些好笑,不由问道:“你可曾见过玢柔和韩妃?”
绿阁不解其意,缓缓摇头。
姜静行压着眼睑看她片刻,忽然说道:“没见过也好,也没什么好见的。”
韩妃身份不明,玢柔也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和这么两朵食人花扯上关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绿阁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姜静行也没有为她解释的打算,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便没有再将人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声道:“你若想留在府上住,就在院子里住着,若想从头开始,就去找管家,让她给你做个假身份送去兖州,倘若不想做管事娘子,就支些银两走吧。”
给绿阁换个身份不过是小事,看在故人之后的份儿上,她不介意帮上一把。
绿阁不敢置信,猛地仰头道:“奴婢若是走了,定要打草惊蛇,大人为何……”
姜静行揉揉昏涨的额角,她懒得从头解释,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决定”便走了。
本来她就没指望绿阁能说出什么,今天绿阁能全盘托出,就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重点还是在白秀身上,论职业素养,白秀可比绿阁称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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