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两宫夜话(2 / 2)
“爹爹,今天你在宗阳宫上检阅三军,宁儿就在城下看着呢。爹爹,你不知道,那些金国俘虏作乱的时候,人家一下子就从高竿上摔下来了,是子岳将军救了女儿呢……”
“子岳……”
赵瑗愣了一下,才想起是在说杨沅,不禁好笑道:“不要没大没小的,那是你鹿溪姑姑的丈夫,你不叫姑夫,也该称为郡公才礼貌。”
赵宁儿吐吐舌尖,忸怩道:“人家觉得子岳将军听着威风嘛。哎呀,爹爹你别打岔,人家还没说完呢。”
赵宁儿眉飞色舞地把杨沅如何踏在人肩膀上,飞奔到她面前,在她摔下高竿的刹那,将她接在怀里,又如何护着她跑到安全地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赵瑗和皇后听女儿像说书一般卖弄,倒也为之一时心惊,一时欢喜。
不吐不快的小公主终于说完了,见父亲微露疲态,便不好意思地道:“爹爹,娘亲,那女儿去睡觉啦,你们也早点歇息。”
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赵瑗与皇后不禁摇头失笑。
皇后挥挥手,让左右退下,这才上前扶着赵瑗,撤开软枕让他躺下,低声道:“夫君,听说钦宗皇太子谌回了大宋?”
“现在,他的身份还无法确定。等过两日,邀一些老臣,到太皇太后面前,大家一起分辨一下。”
皇后想了一想,握住赵瑗的手,他的指尖有点凉。
皇后低声道:“今日官家遇刺,那人可是主谋之一?”
赵瑗明白她的意思,闭着眼睛沉默片刻,缓缓道:“若他是真的,他本是皇太子,且已临危监国,如今却蹉跎北国三十载,吃的苦、受的罪,也够多了。”
赵瑗睁开眼睛,向皇后微笑道:“养起来就是。”
……
皇帝受伤,便只能由赵璩出来主持大局,晋王很晚才回到王府。
直到此时,赵璩才知道他新纳的两个北国佳人出了事。
扶光中了毒,因为抢救及时,且下毒的寒酥手中还有毒药,那本就是金人为赵璩准备的。
太医看了毒药,能够及时对症下药,竟尔把扶光救活过来,只是余毒未清,尚在昏迷当中。
倒是胸口被扎了两簪的寒酥已经清醒,也把事情对王妃说了个明白。
王妃听她说明经过,几乎吓个半死。
赵璩一回来,王妃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对他说了一遍,把赵璩听的也是后怕不已。
“她们现在哪里?”
“妾身把她们关进柴房了,只等大王回来发落!”
那女人可是要毒死她男人,哪怕王妃再如何仁厚,也是恨极了她们。
赵璩赶到柴房,就见扶光和寒酥被抛在柴草之上,下面无铺,上面无盖,容色惨淡,星眸无光。
看见赵璩,寒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上无力,身下也无力着力,根本起不来,只好悲悲切切地唤道:“大王……”
赵璩一瞧她花容惨淡,唇色发白,登时心就软了。
那悲悲切切、哀哀婉婉、幽幽怨怨的小模样儿,看的赵璩心都要化了。
他关切地扑上前去,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又看看旁边昏迷不醒的扶光,忍不住问道:“寒酥,你怎么样了?”
“咳!”
王妃一声咳嗽,赵璩猛地惊醒过来,恨恨地松开寒酥的手:“你们……你们竟要毒杀于孤?”
“是,奴奴该死!”
寒酥垂泪:“金人抓了奴奴全家,以父母亲人性命相逼,迫奴奴来宋,讨大王欢心,伺机下毒。”
寒酥眼泪汪汪地道:“奴奴感念大王的宠爱,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舍得伤大王分毫。
可,父母家人又何罪之有?一旦知道奴奴抗命,金人必然杀我家人,因此……”
寒酥轻轻握住赵璩的手,幽幽地道:“奴奴要保家人,又不忍伤害大王,因而才想杀死知情的扶光,把真相禀明大王,然后再自杀谢罪。谁知她……”
寒酥看了扶光一眼,对赵璩凄然一笑:“大王风采,令人一见心折。大王怜花惜玉的柔情,更是奴奴与扶光从不曾经历过的。”
她垂下头,轻声地道:“大王可是奴奴唯一的男人呢,奴奴不想伤害大王,谁知扶光竟与奴奴一般心思,她也想杀了我,既保大王又保家人,我……我们俩还真是两个傻女人,蠢的可笑……”
“这怎么能叫蠢呢,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赵璩的唇角疯狂地上扬,快要压不住了。
他再次握住寒酥冰凉的小手:“你的心意,孤都明白了,你……”
“咳!”王妃又咳了一声,脸都要黑了。
赵璩假装没听见:“你……你也不要责怪王妃,王妃温良如懿,贤淑含真,恭俭养身,柔嘉济美,是世间无双的好女子,她也是因为你们意图对孤不利,担心后怕,才对你们略施小惩。”
赵璩回首道:“来人,把寒酥和扶光送回房间,好生照料。”
趁着家人去准备抬板,赵璩又对寒酥道:“你们好生将养身子,你们的苦衷,孤已知道了,孤定会想个两全之策,成全你们的贞、孝之心。”
“大王……”
寒酥抓着赵璩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侧胸口,泪眼迷离:“大王,你真好。寒酥……便为大王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奴……奴奴也是……”
不知几时,扶光也醒了,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满眼柔情地睇着赵璩。
赵璩伸出另一只手,把扶光的柔荑也握住了,满腹豪情,油然而生。
曲王妃的脚趾开始发痒,她恨不得一脚把赵璩踹趴在柴垛上。
不过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不允许她发飙做泼妇。
“好生照料她们啊,每房拨四个宫娥看护。”
赵璩待二女被扶上抬板,送回房间时,依依不舍地嘱咐着。
等二女被抬走,曲王妃终忍不住道:“夫君,不管怎样,她们终是为了杀你而来,她们的家人都还做为人质在金人掌握之中,你不处治她们也就罢了,还……”
赵璩一把握住曲氏的手,温柔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么温柔善良,怎么舍得惩罚她们,她们……也是悲苦可怜呐。”
赵璩拉着曲氏的手,双双走出柴房。
赵璩温柔款款地道:“你看,她们被金人相逼,想要害我,却被你的宽容、我的怜爱所感化,宁可一死,也不加害我们夫妻。这要是我对她们弃之不顾,会天打雷劈的。”
王妃又气又笑,实在拿这个情种没有办法,只好松了口气,劝说道:“大王身边已经美妾如云,以后还是收收心思吧。
人家知道大王这个毛病,以后再以美色针对的话,大王万一有个好歹,你叫妾身怎生是好。”
“王妃此言差矣!”
赵璩挽着曲氏的手缓缓走去:“你看,有人以美色害我,她们想着有一个温柔宽厚的主母,一个怜爱她们的大王,便不舍得伤咱们分毫。
如果本王不好色了,他们以家丁仆从其他身份接近本王,那你男人不就真的完了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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