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刘濞老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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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四万。

根据刘濞早先的估算,以及近些时日的查探,睢阳城内的守卒,至多也不过十万。

十万守卒,东、南、北三面城墙,却需要时刻维持四万人的战备状态;

这就意味着城内的十万守卒,连三批次轮换都做不到,大概率只能两班倒,再分出两万人马作为机动力量,以应对意外状况。

四万人,两班倒,面对的却是城外吴楚五十多万大军,可以分五批次以上,连绵不绝的进攻潮……

“长安传来消息:绛侯周亚夫,被长安天子拜为太尉,领兵十万,正向睢阳驰援而来。”

“外戚窦婴,也官拜大将军,率兵二十万,即将进驻荥阳-敖仓一向。”

“——窦婴东出函谷,当还要十余日才能抵达睢阳。”

“周亚夫所部,更是向南绕行武关,没有个二、三十日,是断不可能出现在睢阳附近的……”

初闻吴王刘濞提起绛侯周亚夫——尤其是‘绛侯’这二字,一众吴楚将领都不由心下一急!

实在是初代绛侯:武侯周勃,在关东众诸侯国,至今都还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乃至周亚夫,虽非嫡出,却也有先帝‘细柳阅兵’的故事,于关东大地广为流传,算是如今汉家最顶尖的将领,甚至都没有之一。

但在听到吴王刘濞说,周亚夫没有东出函谷,直扑睢阳而来,而是绕道武关,还要个把月才能抵达战场时,一众吴楚将帅,也不由暗下稍松了口气。

——还来得及,还有时间。

只要能在周亚夫赶到战场之前,一鼓作气攻下睢阳,甚至拿梁王刘武的性命来做筹码,那即便周亚夫怎般用兵如神,也不可能靠手里的十万兵马,去攻打彼时,有吴楚五十万大军守卫的睢阳城!

意识到这一点,众将面上神容只齐齐一肃,都不用吴王刘濞下令,便已经达成了默契。

速速攻下睢阳!

“传寡人将令!”

“我吴军主力,以三万人为一部,共十部,共计三十万兵马!”

“每部攻城一个时辰,十部交替轮换,日夜不休,强攻睢阳东城墙!”

···

“余下楚兵、别部二十万,以两万人为一部,共十部,各分五部于南、北城墙——同样挑灯夜战,轮番强攻!”

“十日之内,务必攻破睢阳城!”

刘濞军令下的果决,帐内众将也是轰然应诺,答应的极为爽快。

有过去这一个多月的连续胜利,以及昨日那试探性一击探清了睢阳的深浅,众将帅都有十足的信心,在十日之内攻下睢阳!

于是,带着必胜的斗志,以及对援军即将抵达的紧迫感,吴楚叛军主力在简单地修整过后,便正式开始了针对的睢阳城的进攻。

而在睢阳城东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如虫蚁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的叛军,梁王刘武只呆愣愣眺望着,又猛咽了口唾沫···

咕噜!

“额……”

“第、第几日了?”

木然望向叛军退去的方向,呆愣愣站在城垛前,如梦呓般的一问,却惹得身旁的老将顿时咬紧了牙槽。

“第四日。”

“才第四日。”

“——吴楚贼军日夜不休,更不惜挑灯夜战,已有四日。”

“我睢阳将士寝食难安,和衣而睡,浴血奋战,也足有四日……”

老将沙哑疲惫的身线,终是将梁王刘武呆滞的目光从城墙外拉回。

转过身,便见老将浑身布满血污,面上髯须杂乱,也沾上了血、泥之类;

跨过老将的身影,望向不远处的城墙之上,梁王刘武更觉触目惊心。

——残肢断臂,遍地血污;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下城墙,有守军的,有叛军的。

即便是幸存的将士们,也都难掩疲惫的抱着戈矛,背靠墙垛蹲下身,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闭上双眼,麻木的等候起下一声‘敌袭’。

“将士们,都已经很疲惫了……”

“伤亡如何?”

许是被遍目猩红所惊醒,梁王刘武总算是稍敛回心神。

开口一问,却又惹得老将一阵摇头哀叹。

“短短四日,我睢阳守军,战殁者便已有三千余!”

“因负伤而退回城墙内,等候诊治——更或直接不治者,恐怕倍之。”

“只四日,我睢阳守军九万,便已有近万人伤、亡;”

“将士们士气低迷,更多是麻木的挥砍、突刺,趁贼军退去稍歇片刻,再周而复始……”

“——将士们,是根本顾不上思考,也没心思去查看左右,少了多少袍泽的身影。”

“一旦贼军停止了攻势,将士们心里绷着的弦一松,军心士气,只怕是当即便要土崩瓦解……”

听着老将刻意压低着声线,以莫名哀愁的语调汇报着城内状况,梁王刘武的心,只一点点沉入谷底。

“敌袭!!!”

不片刻的功夫,城楼旁的瞭远台上,再度响起一声嘹亮的呼号。

城墙之上,将士们滞讷的从墙垛下起身,费力的睁开眼,将手中的兵器指向城外。

只是那一对对望向城外的双眸,有昏暗,有麻木,唯独不见丝毫战意,亦或是死战不退的决绝……

“长安的援军到哪里了?!”

接连几天的高压之下,梁王刘武显然也已经不堪重负,只是余光扫到城外的叛军再度涌来,便莫名感到一阵焦躁。

含怒发出一问,却只见身前老将一边抬起剑,将剑刃夹在手肘内侧一划;

将剑上血污大致擦去,才苦笑着抬头望向梁王刘武。

“大将军窦婴,还没到函谷关。”

“太尉周亚夫,更是要绕道武关——现在到没到武关,也是未知之数。”

“依臣之见,大王要想得保睢阳,恐怕不能再将希望,寄托在长安的援军上了。”

“若不另寻自救之法,睢阳城,不日即破……”

丢下这么一句话,老将便回过身,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不远处的箭楼走去。

——原本应该在箭楼两侧墙垛防守的军士,已经有小半都负伤下了城墙。

这至少三人个人防守位置,只能由老将——只能由堂堂梁国中尉:张羽本人来驻守了。

“周亚夫!”

“寡人于汝,不共戴天!!!”

注视着城墙之上,将士们麻木准备应敌的身影;

耳边传来的,却是城墙外的叛军将士,在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之后,所发出的激昂喊杀声。

感受着这一切,梁王刘武双眼愈发明亮,却也愈发趋于猩红;

嘴唇更是随着逐渐激昂的战鼓声,而愈发强烈的颤动起来。

“大王!”

一声焦急地呼号,甚至都没能将将士们的目光吸引哪怕片刻,仍木然的将手中戈矛指向城墙外,正攀梯而上的叛军。

而在城楼之上,梁王刘武却毅然拔剑,先割下一片衣角,而后又在手掌上猛地一划!

带着所有的愤恨,用那血糊糊的手使劲揉搓着那片衣角,旋即便猛地回过身。

“去!”

“带着寡人的血书,去长安求援!”

“——向寡人的长兄,还有母亲,求援!!!”

言罢,梁王刘武持剑回身,目眦欲裂的望向城外,已经开始冒着箭羽发起冲锋的叛军将士。

“刘濞老贼!”

“且看尔僚那三二朽牙,可啃得下寡人这赳赳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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