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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濮阳去洗了手出来,转头问刘颉,“师兄,现在在弹琴的,就是二师兄吗?”
徒千墨道,“这有什么可问的,跟我进来。”
那是赵濮阳第一次见孟曈曚,午后的阳光耀地房间亮堂堂的,他坐在钢琴前,赤躶着光洁的后背,连赵濮阳气势这么足的人在见到他的时候都不敢看他背上那些美丽的伤痕,而是低下头,盯着他垂坠感很好的白色长裤。
徒千墨将手搭在赵濮阳肩上,孟曈曚的琴声帖服着时间流淌,旋律渐渐缓下去,声音也慢慢低下来。很多年后的赵濮阳依然记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时间慢慢被他的琴声释放出来一样。他原是游走在时空中的神,和转动的分针浑然一体,他渐渐熄了旋律,这一天的二十四小时才是你的。那是赵濮阳第一次去想,原来音乐真的会有一种境界,天人合一。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你一眼,可是,那种优雅的气息却自然的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味道。两千多年前,那个絮说着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鼓瑟稀,铿尔,舍瑟而作。既不急躁,也不轻慢。
徒千墨献宝一般推了南寄贤一下,向孟曈曚炫耀道,“濮阳。我跟你说过的,我新收的小弟子,很厉害。”
赵濮阳低下了头,他被很多人称赞过,甚至已经习惯了媒体夸张的溢美,他是舞台上的王,惟我独尊的王,可不知道为什么,徒千墨这一次的很厉害三个字却让他抬不起头来,就像是烧刀子被灌进了属于竹叶青的玉壶,还要被黑心老板夸耀着卖给偶尔流连人间的贵公子。赵濮阳的头太低,声音闷闷的,就像从鼻腔里倒着嗡出来,“二师兄。”
孟曈曚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微微偏过头,折光的角度将他整个轮廓耀出不同的光华,半边身子却被笼罩在阴影里,疯狂的毁灭和令人崇拜的圣洁在同一个身体上打出不同的光晕,他的语声有一种令人不自觉膜拜的疏落的清冷,“我知道你,你很出众,可是现在根本不明白怎么唱歌。”
他站了起来,于是,落地窗外的大片阳光全部投在他身上,刚才那种充满神秘感的和谐的矛盾被完全的风华所倾覆,而被评价为不明白怎么唱歌的赵濮阳却真的像个羞愧的小男生一样手足无措的站着,为自己的卑微,更为自己无知的骄傲。
“师兄的《水妖》弹得真好。”赵濮阳赞叹着。
孟曈曚口气淡淡的,“我刚才是弹得《水妖》吗,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赵濮阳问。他稚拙地像个小学生。
孟曈曚点头,“旋律就是随着心走,何必拘泥是什么。”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骄傲和做作,可是他这么说,却不禁让人膜拜,原来,天才竟真是这样的。
赵濮阳不由得向往,“要是我哪一天也能不记得就好了。”
孟曈曚没有答他的话,却是对门口道,“小颉,还不进来。”
刘颉端着一只托盘,“二师兄还没上药。”
孟曈曚轻轻点头,这时候才看赵濮阳,“你去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他说罢就不再理赵濮阳,而是坐在沙发上,将后背转过来给刘颉。
赵濮阳没有丝毫犹豫,手放在键盘上就是拉三。
赵濮阳弹得激情澎湃,徒千墨也是连连点头,孟曈曚却是在刘颉单膝跪地的时候淡淡一句,“起来。父母生你,不是让你随随便便跪别人的。”
“小颉知错了。”刘颉站起来,用棉签小心地替他后背鞭痕处擦药粉。
“回回认错,回回都要跪。是要我给你膝盖上绑两块熊皮才能挡着吗?”明明这么揶揄的口气不该从他这样的人口里说出来,可他偏偏说得如此自然,让人听得也非常舒服。
赵濮阳一慌,弹错了一个音。他突然就那么羡慕刘颉,不知什么时候,这位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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